第119章 假投降巧计成虚话 再受禅依样画葫芦（1/2）

却说钟会请姜维商议捉拿邓艾的计策。姜维说：“可先让监军卫瓘去捉拿邓艾。邓艾若杀了卫瓘，谋反的事实就坐实了。将军再起兵讨伐他，便可成功。”钟会十分高兴，于是命令卫瓘率领几十人进入成都，拘捕邓艾父子。卫瓘的部下劝阻道：“这是钟司徒想借邓艾之手杀将军，来坐实他谋反的罪名啊！千万不能去。”卫瓘说：“我自有办法。” 卫瓘先发出二三十道檄文，上面写道：“奉诏捉拿邓艾，其余人等一概不予追究。若早早归降，爵赏照旧；胆敢不降者，灭三族。”同时准备了两辆囚车，连夜向成都进发。等到鸡鸣时分，邓艾的部将看到檄文后，都纷纷来到卫瓘马前投降。此时邓艾还在府中未起，卫瓘带着几十人突然闯入，大声喊道：“奉诏捉拿邓艾父子！”邓艾大吃一惊，从床上滚下来。卫瓘喝令武士将他捆到车上。邓艾的儿子邓忠出来询问，也被捉住捆到车上。府中的将吏大惊，想要动手抢夺，却远远望见尘土飞扬，哨兵报告说钟司徒的大军到了。众人吓得四散奔逃。钟会与姜维下马进入府中，见邓艾父子已被捆绑，钟会用马鞭抽打邓艾的头骂道：“养牛的小儿，怎敢如此狂妄！”姜维也骂道：“匹夫靠冒险侥幸成功，也有今天！”邓艾也大声回骂。

钟会将邓艾父子押送洛阳，自己进入成都，完全接管了邓艾的军队，声威大震。他对姜维说：“我今日才算是实现了平生的心愿！”姜维说：“从前韩信不听蒯通的劝告，最终在未央宫遭祸；大夫文种不跟从范蠡退隐五湖，最终拔剑自杀。这两个人，他们的功名难道不显赫吗？只是因为没有看清利害关系，未能尽早察觉先机啊。如今您大功告成，声威震慑君主，为何不泛舟绝迹，登上峨眉山岭，追随赤松子游历呢？”钟会笑道：“您说错了。我年纪还不到四十岁，正想进取一番，怎能效仿这种退隐闲居的事呢？”姜维说：“如果不想退隐，就应当早定良策。以您的智谋才力完全能做到，不用我多言了。”钟会拍手大笑道：“伯约最懂我的心思。”二人从此每天一起商议大事。姜维秘密给后主刘禅写信说：“希望陛下忍受几日屈辱，我定能让国家转危为安，让日月重放光明。一定不会让汉室就此灭亡。”

却说钟会正与姜维谋划反叛，忽然报告说司马昭有书信送来。钟会接过书信，信中写道：“我担心司徒捉拿邓艾不力，已亲自屯兵长安；很快就能相见，特此先告知。”钟会大惊道：“我的兵力比邓艾多几倍，若只是让我擒获邓艾，晋公知道我独自就能办到。如今他亲自带兵前来，这是怀疑我啊！”于是与姜维商议。姜维说：“君主怀疑臣子，臣子就必死无疑，难道没看到邓艾的下场吗？”钟会说：“我心意已决！事成就能夺取天下，不成便退守西蜀，也不失为第二个刘备。”姜维说：“近来听说郭太后刚去世，可谎称太后有遗诏，命令讨伐司马昭，以正他弑君之罪。凭您的才能，中原之地可以轻易平定。”钟会说：“伯约可担任先锋。事成之后，与你同享富贵。”姜维说：“愿为您效犬马之劳，只是担心众将不服。”钟会说：“明日是元宵佳节，在故宫大张灯火，宴请众将。如有不从者，全部杀掉。”姜维心中暗喜。

第二日，钟会、姜维二人宴请众将。酒过数巡，钟会突然握着酒杯大哭。众将惊讶询问原因，钟会说：“郭太后临终时有遗诏在此，称司马昭在南阙弑君，大逆无道，早晚要篡夺魏国江山，命令我讨伐他。你们各自签名，共同完成这件大事。”众人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钟会拔剑出鞘说：“违抗命令者斩！”众人恐惧，只得纷纷顺从。签名完毕后，钟会将众将软禁在宫中，派重兵看守。姜维说：“我看众将心中不服，不如把他们全部杀掉。”钟会说：“我已让人在宫中挖了一个大坑，准备了几千根大棒；如有不从者，打死埋入坑中。”

当时钟会的心腹将领丘建在一旁。丘建本是护军胡烈的旧部，此时胡烈也被软禁在宫中。丘建于是将钟会的话秘密报告给胡烈。胡烈大惊，哭着请求说：“我儿子胡渊领兵在外，怎知钟会有反叛之心？你念及往日情分，透个消息出去，我虽死无憾。”丘建说：“恩主不必担忧，容我想办法。”于是出去对钟会说：“主公把众将软禁在内，饮水饮食不方便，可让一个人负责往来传递。”钟会向来听信丘建的话，于是让丘建负责监管。钟会嘱咐说：“我把大事托付给你，休得泄漏。”丘建说：“主公放心，我自有严密的办法。”丘建暗中让胡烈的亲信进入宫中，胡烈将密信交给此人。此人拿着信火速赶到胡渊营中，详细说明情况，并呈上密信。胡渊大惊，于是将消息传遍各营。众将大怒，急忙到胡渊营中商议说：“我们即便死，也不肯追随反臣！”胡渊说：“正月十八日中午，可突袭宫内，按此计划行事。”监军卫瓘十分赞同胡渊的计谋，立即整顿人马，让丘建传话给胡烈。胡烈又将消息报告给其他将领。

却说钟会问姜维：“我昨夜梦见几千条大蛇咬我，这是吉是凶？”姜维说：“梦见龙蛇都是吉庆的兆头。”钟会很高兴，相信了他的话，于是对姜维说：“刑具已经准备好，把众将放出来审问，如何？”姜维说：“这些人都有不服之心，久必为害，不如趁早杀掉。”钟会听从，立即命令姜维率领武士去杀众魏将。姜维领命，正要行动，忽然一阵心疼，昏倒在地；左右将他扶起，半晌才苏醒。忽然报告说宫外人声鼎沸。钟会刚派人去探查，就听喊声大震，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兵马。姜维说：“这必定是众将作乱，可先斩杀他们。”忽然报告说士兵已攻入宫内。钟会下令关闭殿门，让军士登上殿顶用瓦片投掷，双方互相杀死几十人。宫外四面火起，外兵砍开殿门杀入。钟会亲自拔剑杀死数人，却被乱箭射倒。众将割下他的首级。姜维拔剑上殿，来回冲杀，不幸心疼加剧。他仰天长叹：“我的计谋不成，这是天命啊！”于是自刎而死，时年五十九岁。宫中死者数百人。卫瓘说：“众军各归营寨，等候王上的命令。”魏兵争相报仇，一起剖开姜维腹部，发现他的胆大如鸡卵。众将又杀尽姜维家属。

邓艾的部下见钟会、姜维已死，于是连夜去追赶劫救邓艾。有人急忙报告卫瓘。卫瓘说：“是我捉拿的邓艾；如今若留他性命，我将死无葬身之地！”护军田续说：“从前邓艾攻取江油时，曾想杀我，得众官求情才免死。今日该报此仇！”卫瓘大喜，于是派田续率领五百士兵赶到绵竹，正遇上邓艾父子被放出囚车，准备返回成都。邓艾以为是自己的部下前来，毫无防备；正要询问时，被田续一刀斩杀。邓忠也死于乱军之中。

后人有诗感叹邓艾道：“从小就能谋划布局，足智多谋善于用兵。凝视山川便熟知地理，仰望星空即通晓天文。战马所到之处，险峻山径仿佛为之断开；军队所经之地，乱石小径也能顺利通行。可惜功成名就后却遭杀害，英魂只能萦绕在汉江之畔。”

又有诗感叹钟会道：“幼年便以聪慧闻名，曾担任秘书郎之职。妙计频出令司马氏倾倒，当时人称再世张良。寿春之战中屡献良策，剑阁交锋时尽显锋芒。却不效仿陶朱公（范蠡）隐退，最终游魂漂泊悲叹故乡。”

还有诗感叹姜维道：“天水郡中称俊秀英才，凉州土地孕育非凡奇才。家族传承自姜尚之后，谋略兵法秉承武侯遗教。胆识过人无所畏惧，雄心壮志至死不渝。成都城破身死之日，汉家将士皆感哀痛。”

却说姜维、钟会、邓艾已死，张翼等也死于乱军之中。太子刘璇、汉寿亭侯关彝，都被魏兵杀害。军民大乱，互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十多天后，贾充先到，出榜安民，局势才安定下来。留下卫瓘镇守成都，于是将后主刘禅迁往洛阳。只有尚书令樊建、侍中张绍、光禄大夫谯周、秘书郎郤正等几人跟随。廖化、董厥都托病不起，后来都忧虑而死。

当时魏景元五年改为咸熙元年，春三月，吴将丁奉见蜀国已亡，于是收兵返回吴国。中书丞华核上奏吴主孙休说：“吴、蜀两国犹如唇齿相依，唇亡则齿寒；臣料想司马昭不久就会伐吴，恳请陛下严加防御。”孙休听从其言，于是任命陆逊之子陆抗为镇东大将军，兼任荆州牧，镇守江口；左将军孙异镇守南徐各处隘口；又在沿江一带屯驻数百营兵力，由老将丁奉总督，以防魏兵。建宁太守霍戈听说成都失陷，身穿素服面向西方大哭三日。众将都说：“既然汉主失去皇位，为何不尽快归降？”霍戈哭着说：“道路隔绝，不知我主安危如何。如果魏主以礼相待，那么全城归降也不晚；万一我主遭受迫害侮辱，那么主辱臣死，怎能归降？”众人都赞同他的话，于是派人前往洛阳，探听后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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