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钟会分兵汉中道 武侯显圣定军山（1/2）

却说司马昭对西曹掾邵悌说：“朝臣都说蜀国不能攻打，这是他们心怯；如果强制让他们出战，必定会失败。现在钟会独自提出伐蜀的策略，这说明他心里不怯；心里不怯，那么破蜀是必然的。蜀国一旦被攻破，蜀国人的胆识已经被摧毁；战败的将军不能谈论勇气，亡国的大夫不能谋划生存。即使钟会有异心，蜀国人怎么能帮助他呢？至于魏国士兵得胜后想回家，一定不会跟随钟会谋反，更不值得担心。这些话只有你我知道，千万不能泄露。”邵悌拜服。

却说钟会安营扎寨完毕后，升帐召集诸将听令。当时有监军卫瓘，护军胡烈，大将田续、庞会、田章、爰青、丘建、夏侯咸、王买、皇甫闿、句安等八十余人。钟会说：“必须有一位大将作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谁敢担当此任？”一人应声说：“我愿意前往。”钟会看去，是虎将许褚的儿子许仪。众人都说：“除了此人，没有人能当先锋。”钟会唤许仪说：“你是虎体猿班的将领，父子都有名。现在大家都推举你。你可挂先锋印，领五千骑兵、一千步兵，直取汉中。军队分成三路：你领中路，出斜谷；左军出骆谷；右军出子午谷。这些都是崎岖险峻的山地，现在士兵要填平道路，修理桥梁，凿山破石，不要让有任何阻碍。如有违反必按军法处置。”许仪受命，领兵前进。钟会随后带领十万大军，星夜起程。

却说邓艾在陇西，接到伐蜀的诏书后，一面命令司马望去遏制羌人，又派雍州刺史诸葛绪，天水太守王颀，陇西太守牵弘，金城太守杨欣，各自调动本部兵马前来听令。等军队集结完毕，邓艾夜间做了一个梦：梦见登上高山，俯瞰汉中，忽然脚下涌出一股泉水，水势渐涨。不久邓艾惊醒，浑身是汗；于是坐着等天亮，然后召来护卫爰邵询问。爰邵精通《周易》，邓艾详细述说他的梦，爰邵回答说：“《易经》说：山上有水叫做蹇卦。蹇卦是‘利于西南，不利于东北’。孔子说：‘蹇卦利于西南，前往有功；不利于东北，道路穷尽。’将军此行，必然能攻克蜀国；但可惜恐怕不能生还。”邓艾听后，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忽然钟会的檄文到达，约邓艾起兵，在汉中会合。邓艾于是派雍州刺史诸葛绪，带领一万五千士兵，先切断姜维的退路；接着派天水太守王颀，带一万五千士兵，从左路攻打沓中；陇西太守牵弘，带一万五千人，从右路攻打沓中；又派金城太守杨欣，带一万五千人，在甘松拦截姜维的后路。邓艾自己带领三万士兵，往来接应。

却说钟会出兵时，有百官在城外相送，旌旗蔽日，铠甲凝霜，人强马壮，威风凛凛。众人都称赞羡慕，只有相国参军刘寔微微冷笑，不发一言。太尉王祥见刘寔冷笑，就马上握住他的手问：“钟会和邓艾二人，这次能否平定蜀国？”刘寔说：“一定能攻克蜀国。但可惜都可能无法生还。”王祥询问原因，刘寔只是笑笑不回答。王祥也就不再追问。

却说魏军出发后，有细作潜入沓中报告姜维。姜维立即上表奏报后主：“请颁布诏书派遣左车骑将军张翼领兵守护阳安关，右车骑将军廖化领兵守卫阴平桥：这两处非常关键，如果失守，汉中将无法保全。一面应派使者去吴国求救。臣一面亲自率领沓中的军队抵御敌人。”当时后主将景耀六年改为炎兴元年，每天与宦官黄皓在宫中游乐。突然接到姜维的奏表，立即召来黄皓询问：“如今魏国派遣钟会、邓艾大举发兵，分道而来，该如何应对？”黄皓上奏说：“这是姜维想立功，才上此表。陛下不必忧虑。臣听说城中有一位师婆，供奉一神，能预知吉凶，可以召来询问。”后主听从他的建议，在后殿摆设香花纸烛、祭祀礼物，让黄皓用小车将师婆请入宫中，坐在龙床之上。后主烧香祷告完毕，师婆忽然披散头发，赤着脚，在殿堂上跳跃数十次，在案上旋转。黄皓说：“神人降临了。陛下可以让左右退下，亲自祷告。”后主让所有侍臣退下，再次跪拜祷告。师婆大叫说：“我是西川土神。陛下享受太平之乐，为何还要问其他事情？数年之后，魏国的疆土也将归陛下所有。陛下不必忧虑。”说完昏倒在地，半晌才苏醒。后主大喜，重重赏赐师婆。从此深信师婆的话，不再听从姜维的建议，每天只在宫中饮宴作乐。姜维多次上表告急，都被黄皓扣押，因此误了大事。

却说钟会的大军浩浩荡荡向汉中进发。前军先锋许仪，想立头功，率先领兵来到南郑关。许仪对部将说：“过了此关就是汉中了。关上没有多少人马，我们可以奋力夺关。”众将遵命，一齐向前冲锋。原来守关的蜀将卢逊，早已得知魏兵将至，在关前木桥左右埋伏下士兵，装起武侯遗留的十矢连弩。当许仪的军队抢关时，一声梆子响，箭如雨下。许仪急忙退兵，已有数十骑兵中箭倒下。魏军大败。许仪回报钟会。钟会亲自带领帐下甲士百余人来看，果然箭如雨下。钟会掉转马便回，卢逊带五百士兵冲下关来。钟会拍马过桥时，桥上土塌，马蹄被陷，差点被掀下马来。马挣扎不起，钟会弃马步行，跑下桥时，卢逊赶上刺来一枪，却被魏军中的荀恺回身一箭，射中卢逊，将其挑落马下。钟会指挥众军乘势夺关，关上军士因有蜀兵在前，不敢放箭，被钟会击散，夺取了山关。钟会任命荀恺为护军，将全套鞍马铠甲赐予他。

钟会召来许仪，责备他说：“你作为先锋，理应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专门修理桥梁道路，以便行军。我刚到桥上，马蹄被陷，差点坠桥，如果不是荀恺，我已被杀！你违反军令，应按军法处置！”喝令左右推出斩首。众将求情说：“他的父亲许褚对朝廷有功，望都督饶恕。”钟会大怒：“军法不明，如何统领三军？”下令斩首示众。众将无不惊骇。蜀将王含守卫乐城，蒋斌守卫汉城，见魏兵势大，不敢出战，紧闭城门坚守。钟会下令：“兵贵神速，不可拖延。”于是命令前军李辅围攻乐城，护军荀恺围攻汉城，自己亲率大军攻打阳安关。守关蜀将傅佥与副将蒋舒商议战守之策，蒋舒说：“魏兵众多，势不可挡，不如坚守为上。”傅佥说：“不然。魏兵远道而来，必然疲困，虽多不足畏。如果我们不下关迎战，汉、乐二城休矣。”蒋舒默然不语。忽然有报说魏兵大队已至关前，蒋舒和傅佥上关观望。钟会扬鞭大叫：“我今统十万之众到此，若早早出降，依品级升用；若执迷不降，打破关隘，玉石俱焚！”傅佥大怒，命蒋舒把守关口，自己引三千士兵杀下关来。钟会败退，魏兵尽退。傅佥乘势追击，魏兵突然合围。傅佥欲退回关，见关上已竖起魏军旗号，蒋舒叫道：“我已降魏了！”傅佥大怒，骂道：“忘恩负义之贼，有何面目见天下人！”骑马再战，魏兵四面包围，傅佥左冲右突，拼死奋战，无法脱身，所领蜀兵死伤殆尽。傅佥仰天长叹：“我生为蜀臣，死亦当为蜀鬼！”再次冲杀，身中数枪，血染袍铠，坐下马倒，傅佥自刎而死。

后人有诗感叹道：“一日抒发忠诚与愤慨，千秋万代敬仰正义的名声。宁愿像傅佥那样壮烈而死，也不要做像蒋舒那样的叛徒苟且偷生。”

钟会攻占阳安关，关内积聚的粮草、武器极多，大喜，犒赏三军。当夜，魏兵宿营阳安城中，忽闻西南方向喊声大震。钟会慌忙出帐查看，毫无动静。魏军整夜不敢入睡。次夜三更，西南方向又响起喊声。钟会派人探查，回报说十余里外并无一人。钟会心中疑惑，天亮后，亲自带领数百骑兵，全副武装，往西南巡逻。至一座山前，只见杀气四起，愁云密布，雾气笼罩山头。钟会勒住马，问向导：“这是何山？”回答说：“定军山，昔日夏侯渊在此处身亡。”钟会听后，怅然不乐，骑马返回。转过山坡，忽然狂风大作，背后数千骑兵随风杀来。钟会大惊，率众逃跑，许多将士坠马，不可胜数。待逃回阳安关，未折一兵一卒，只是钟会面目受损，丢失头盔。众人都说：“只见阴云中人马杀来，待到近身，却不伤人，只是一阵旋风。”钟会问降将蒋舒：“定军山有神庙吗？”蒋舒说：“没有神庙，只有诸葛武侯之墓。”钟会惊讶说：“这必定是武侯显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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