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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余烬根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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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刺破雾层时,沉池的水面浮着层碎金。

那些新生的白色小花在波上晃,像被揉碎的星星。苏青把陈默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指尖抚过他颈间淡绿色的痕迹——藤蔓消失的地方,皮肤光滑得像从未被侵蚀过,只有凑近了,才能看见极浅的纹路,像干涸的河床。

念安还在睡,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陈默身侧,胸口的锁阳花彻底褪成了肤色,只剩边缘一点淡金,像枚浅浅的胎记。它攥着那两块合璧的玉佩,玉质被体温焐得温润,锁阳花的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红得像有血在里面淌。

“醒了?”苏青感觉到腿上的人动了动,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陈默睁开眼,睫毛上沾着点水汽,茫然地望了望天空,又看了看她,喉结滚了滚:“念安……”

“没事了。”苏青把他扶起来,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像触到块温玉,“余烬灭了,雾也散了。”

他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变化——雾消失了,树影清晰得能看见叶片的脉络,空气里没有了锁阳草腐烂的甜,只有潮湿的草木香,像刚下过雨的森林。沉池的水不再是墨黑,而是透着点碧色,底下的根须全都不见了,只有白色小花在水面轻轻晃。

“爷爷他……”陈默的声音发颤,目光扫过水面,像在找什么。

苏青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念安胸口的胎记。那里的淡金正在慢慢隐去,像被皮肤吸收了。

陈默懂了。

那些消散的光点,那些融入念安体内的痕迹,或许就是爷爷和外婆最后的样子。不是躯壳,不是幻影,是真正的“回家”,回到某种更本源的存在里,像雨水落入大地。

他低下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念安的脸颊。小家伙没醒,只是咂了咂嘴,像在做什么好梦。

“假守墓人呢?”苏青突然想起那个根须化的怪物,环顾四周,只有空荡荡的岸和摇曳的花。

陈默的脸色沉了沉:“我被它拖进雾里过。”他撸起袖子,小臂上有圈淡红色的勒痕,像被根须缠过,“它没杀我,只是在说胡话。”

“说什么?”

“说雾母没那么容易死。”陈默的指尖划过勒痕,眼神里带着警惕,“说余烬只是‘壳’,真正的东西早就钻进土里了。”

苏青的心猛地一紧。她想起最后那点沉在池底的金色火星,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那或许不是错觉。

“它还说……”陈默顿了顿,喉结滚了滚,“说念安不是钥匙,是‘容器’。”

“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摇摇头,目光落在念安身上,小家伙似乎被惊醒了,睫毛颤了颤,“它说外婆当年就是容器,现在轮到念安了。”

念安睁开眼,右眼的绿光淡得像层薄纱。它看着苏青,又看看陈默,突然伸出小手,指向沉池中央。

那里的水面正在冒泡,细小的,密集的,像水开了。白色小花碰到那些气泡,花瓣会微微蜷缩,像被烫到。

“水下有东西。”苏青站起身,玉佩在掌心发烫,红得像块烙铁。

陈默把念安抱起来,小家伙很乖,任由他抱着,只是小手指一直指着冒泡的地方,嘴里发出“咿咿”的声,像在示警。

三人慢慢走近池边,腥甜味又开始弥漫,很淡,却带着股熟悉的恶意,像藏在糖里的针。

冒泡的地方越来越大,水面渐渐隆起一个小包,淡绿色的,像块浮在水上的青苔。但那不是青苔——苏青看见有细小的根须从包里钻出来,淡金色的,比之前的根须更细,更软,像缝衣服的线。

“是余烬的根。”陈默的声音发紧,“假守墓人说的是真的,它钻进土里了。”

那些金色根须接触到空气,开始疯狂生长,像被吹了气的气球,瞬间长到半尺长,朝着岸边游来,目标明确——念安。

“小心!”苏青把陈默往后拉,玉佩的红光在她身前炸开,形成一道屏障。

金色根须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响,却没像之前那样焦黑,反而像吸附在上面,根须顶端长出小小的吸盘,死死地扒着红光,像在啃食屏障。

“这东西不怕玉佩!”苏青的手心冒汗,屏障的红光在减弱,被根须吸附的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小的裂缝。

念安突然从陈默怀里挣出来,小小的身子飞向屏障。它胸口的胎记重新亮起,淡金色的,像枚印章,按在屏障的裂缝上。

根须碰到那抹金色,立刻像被烫到般缩回,在水面上蜷成一团,发出细微的嘶鸣。

“它怕念安。”陈默眼睛亮了亮,“念安能克制它。”

念安没停,小小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像在画什么。金色胎记的光芒越来越亮,顺着屏障蔓延,所到之处,根须纷纷退散,缩回到池中央的绿包里,像条受惊的蛇。

水面的冒泡停了,绿包也渐渐沉下去,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涟漪,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念安落回陈默怀里,小小的身子抖得厉害,胸口的金色又淡了下去,像耗尽了力气。它看着苏青,右眼的绿光里带着疲惫,像个刚打完架的孩子。

“它在吸念安的力量。”苏青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指尖能感觉到皮肤下的悸动,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刚才那些根须,是在抢它的力量。”

陈默的脸色很难看:“假守墓人说的‘容器’,难道是说……念安的力量会被余烬吸走,最后变成新的雾母?”

苏青没说话。她想起外婆日记里的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锁阳花,旁边写着:“它在长大,我在变小。”

当时不懂,现在突然懂了。外婆当年也是这样,被余烬一点点吸走力量,最后变成了茧里的躯壳。

念安会不会重蹈覆辙?

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在她心里,带着密密麻麻的疼。

“我们得带它离开这里。”陈默突然说,声音异常坚定,“离开哀牢山,走得越远越好。”

苏青点点头。这里的根须太深了,就算余烬暂时被压制,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冒出来?离开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她转身去扶陈默,却发现他的脸色又白了下去,嘴唇泛着青,额头上沁出冷汗,像刚才的轻松只是假象。

“你怎么了?”苏青的心跳漏了一拍。

陈默摇了摇头,想说话,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他捂住胸口,指缝间渗出点血,鲜红的,落在地上的白色花瓣上,像滴进雪地里的朱砂。

“陈默!”

“没事……老毛病。”他摆了摆手,却站不稳,踉跄着靠在苏青身上,“可能是刚才……用了太多力气。”

苏青扶着他,手碰到他的后背,能感觉到皮肤下的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不是藤蔓,比藤蔓更细,更滑,像条小蛇。

她突然想起假守墓人的话——“真正的东西早就钻进土里了”。

难道……也钻进了陈默的身体里?

这个念头像冰水,瞬间浇遍她的全身。

“我们先离开这里。”苏青咬着牙,半扶半抱着陈默往汽车的方向走,“去医院,现在就去。”

陈默没反驳,只是把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指尖冰凉,像块冰。

念安趴在陈默的胸口,小小的手按在他流血的嘴角,胸口的金色胎记又亮了些,淡得像层雾。血碰到那抹金色,立刻凝固成暗红色,不再流淌。

“它在帮你。”苏青看着那抹金色,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陈默笑了笑,笑得很虚弱:“这小家伙……倒比我命硬。”

往回走的路比来时顺畅。根须全都不见了,路面干干净净的,只有被工兵铲劈断的根须留在地上,已经干枯发黑,像晒焦的绳子。

雾彻底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碎掉的镜子。空气里的草木香越来越浓,却盖不住那股淡淡的腥甜,像粘在衣服上的味道,甩不掉。

快到汽车旁时,念安突然指着路边的草丛,发出“呜呜”的声。

苏青停下脚步,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草丛里躺着个东西,蓝布衫的一角露在外面,像团被丢弃的旧布。

是假守墓人的尸体。

不,不是尸体。

它的身体已经彻底干瘪,像块脱水的海绵,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露出根须状的血管,青黑色的,像蜘蛛网。它的眼睛还睁着,空洞洞的,里面塞满了金色的细根,像两团缠绕的线。

“它死了。”陈默的声音很轻,“被余烬抛弃了。”

苏青看着那些金色细根,它们正从假守墓人的眼眶里钻出来,往土里钻,像在寻找新的宿主。

“快走!”她拉着陈默,加快了脚步。

汽车就停在原地,车窗上的雾水已经干了,露出外面清晰的树影。苏青把陈默扶进后座,让他靠着念安,小家伙立刻伸出小手,按住他的胸口,金色胎记的光芒流进他身体里,像股暖流。

她坐进驾驶座,刚要发动汽车,却发现钥匙孔里插着把钥匙——不是她的车钥匙,是把黄铜钥匙,上面刻着朵锁阳花,和沉池边的锁阳草一模一样。

“这是谁的?”苏青拿起钥匙,指尖刚碰到黄铜,就像被电到般缩回手。

钥匙上缠着根金色的细根,细得像头发丝,正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带着股灼热的疼。

“是余烬的!”陈默的声音带着焦急,“甩掉它!”

苏青把钥匙扔出窗外,金色细根离开钥匙,立刻在空中扭曲,像条被踩住的蛇,最后落在地上,钻进土里,消失不见。

她发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像头受惊的兽。

汽车驶离城池时,苏青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沉池中央的绿包又冒了出来,比刚才更大,金色的根须像水草一样在水面上飘荡,朝着汽车离开的方向延伸,像在追赶。

而路边假守墓人的尸体旁,泥土正在松动,无数条金色细根从地下钻出来,缠绕着尸体,像在编织一个新的茧。

“它在复制自己。”苏青的声音发颤,“假守墓人说的没错,它没那么容易死。”

陈默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念安。小家伙已经闭上了眼,胸口的金色胎记忽明忽暗,像风中的烛火。它的呼吸很轻,却带着种奇怪的节奏,和陈默的心跳渐渐重合,像两朵同步开放的花。

汽车驶出哀牢山腹地时,阳光变得刺眼。山外的天空很蓝,云白得像棉花,和山里的阴沉判若两个世界。

苏青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陈默。他已经睡着了,眉头却皱着,像在做什么噩梦。念安趴在他胸口,睡得很沉,小小的手还攥着那两块玉佩,玉质的光芒映在两人脸上,红得像血。

她下车,走到路边,望着哀牢山的方向。

山的轮廓在阳光下很清晰,像头蛰伏的巨兽。她知道,他们并没有真正离开,那些金色的根须就像无形的线,一头拴在山里,另一头……或许已经缠在了他们身上,缠在了念安和陈默的身体里。

假守墓人说念安是容器。

那陈默呢?他身体里的震动,他和念安同步的呼吸,又是什么?

苏青摸出怀里的玉佩,合璧的锁阳花在阳光下红得惊人,像在提醒她什么。她想起外婆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

“余烬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当时觉得是诗意,现在才明白,那是诅咒。

一阵风吹过,带着山外的花香,很清新,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苏青猛地回头,看见路边的野花丛里,一朵白色的小花正在枯萎,花瓣边缘发黑,像被什么东西侵蚀过。而花茎上,缠着一根极细的金色根须,正随着风轻轻晃。

像在朝她挥手。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原来,有些东西,根本不用追。

它们早就跟着来了。

像附骨之疽,像挥之不去的阴影,像余烬深处,那点永远不会熄灭的火星。

苏青上车时,陈默正好睁开眼。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种陌生的迷茫,像刚睡醒的人,却又不像。

“怎么了?”他问,声音里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

苏青没说话,只是发动了汽车。后视镜里,那朵枯萎的野花越来越远,金色的根须却像道线,始终绷在那里,一头连着哀牢山,一头……连着他们的车。

念安还在睡,胸口的金色胎记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

像在回应什么。

苏青握紧方向盘,手心的汗让真皮变得滑腻,像攥着条泥鳅。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甚至不是开始。

只是余烬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点燃。

而那个时机,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要近得多。

比如现在。

陈默的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指尖的薄茧蹭过皮肤,像砂纸轻轻磨过。

但这次,没有安定,只有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皮肤,钻进心里,像条细小的金色根须。

苏青猛地回头,看见陈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色,像被风吹过的火星。

然后,消失不见。

汽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引擎的轰鸣被拉得很长,像根绷紧的弦。

苏青盯着前方的路,眼角的余光却总落在后视镜上。陈默靠在后座,头歪向一侧,看起来睡得很沉,但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手指在无意识地蜷缩,像在抓什么东西。

念安依旧趴在他胸口,小小的眉头皱着,像是在梦里也在较劲。那两块合璧的玉佩被它攥得很紧,锁阳花的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红得发暗,像凝固的血。

“吱呀——”

苏青猛地踩下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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