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旧神之躯，谁主沉浮（2/2）

有那么一瞬，他的黑瞳突然从幽蓝中浮上来，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块浮木：“疼......“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孩童般的哭腔，“他们在撕我......“

这声“疼“像根针，扎得云中鹤眼眶发酸。

他捡起剑，这次握得死紧，指节发白：“清哥儿，我数到三。“

“一。“

郭清的指尖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两个声音在脑子里打架。

一个是旧神的，低沉得像闷在瓮里：“凡入归途者，必承旧神之躯。

你不过是我万千宿主之一。“另一个是他自己的，带着哭腔却不肯认输：“我不是容器！

我是郭清！

我给四喜驱过水祟，给赵阿婆治过蛇毒，我在河边给小娃抓过鱼......“

“二。“

有金光在他意识里炸开。

那是他三年前驱邪时，从山鬼身上逼出来的一缕正气残魂。

残魂本被他封在葫芦里，此刻却化作金甲小吏的模样，举着判官笔，挡在旧神意识前：“郭祝师救过我，轮不到你欺负他！“

“三。“

云中鹤的剑刃刚要落下，郭清突然抓住他手腕。

这一抓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骨头。

但他眼里的幽蓝却淡了些，露出底下湿润的黑瞳：“别杀我。“他说，“让我试试。“

赵婆婆不知何时摸出枚青铜铃铛。

铃铛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她捏得太紧，指节泛白：“以命换命的法子......“她声音发颤，“要献祭活人，把旧神意识从他身体里拽出来。“

云中鹤转头看老孙头。

守林人蹲在青石板前，盯着上面的血字摇头：“除非有人能承受神性......可这世上哪有这种人？“

郭清突然笑了。

他的笑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轻快，像从前给小娃分糖果时那样：“也许我能。“他说，“神纹不是诅咒，是我太贪心想当郭清，才觉得疼。

现在......“他低头看向心口淡去的神纹，“现在我想试试，当郭清，也当容器。“

山风突然卷着晨雾涌来。

众人眼前一花，再看时，郭清已盘坐在地。

他身上的神纹开始重新蔓延，从心口的位置，像藤蔓般爬上脖颈、脸颊。

幽蓝瞳孔里的黑雾又浓了些，却在最深处，还亮着一点极淡的、属于郭清的光。

陈七的血符还在地上冒着青烟，李三水的铜铃裂成两半，赵婆婆的青铜铃铛在掌心沁出冷汗。

云中鹤握着剑，看着盘腿而坐的少年，突然想起昨日清晨，郭清蹲在河边给四喜抓鱼时说的话：“阿清啊，最不怕疼了。“

此刻，谷底的神门又开始微微震颤。

门缝里渗出的黑雾，正顺着郭清蔓延的神纹，缓缓钻进他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