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2)
小福子道:“他们来了半个月,除了收购毛皮,商队的人经常和百姓闲聊,询问高平的情况,他们似乎对高平并不了解。”
云煦泽作为如今大康最炙手可热的皇子,高平是他的封地,哪怕是安州边郡都知道不少高平的事。
而且这已经不是高平初进入世家视线的时候,如今的高平遍布探子,一点消息都会被传开。
这种情况下,这个四处行商的商队竟然对高平的情况那么陌生。
不正常!
这样很不正常!
云煦泽沉声道:“派人盯住这支商队。同时派人进多峰山,抓住那些护卫......严加审讯,问出他们来高平的真正目的。”
既然确定不对劲,那就直接审问,明面上的商队暂时不动,先把和商队失联的护卫抓住。
不管是真的有藏宝图,还是另有目的,那帮护卫肯定知道。
......
云煦泽这次出城,本是想看看百姓们的生活,结果被一支来历不明的商队打乱了计划。
留下十名亲兵继续盯着商队,云煦泽带着剩下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高平,把此事交给了掌管郡兵的荀沛祯。
荀沛祯抓探子有一手,这种事交给他正合适。
清云院
章丰钊听了此事,皱眉道:“这支商队确实有些诡异,自称泰州人,却不知陵越人迁移南夷岛的事,还刻意打听高平的消息,莫不是有人想针对王爷?”
云煦泽道:“本王也有这个怀疑,但这个商队太怪了,会针对本王的人不应该不知道这些。”
“那便让荀大郎好好查一查,老夫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云煦泽道:“只要抓住进入多峰山的那群护卫,就能从他们嘴里得到答案。”
对此,他和章丰钊的看法一样,高平是他的地盘,荀沛祯手底下有两千郡兵,调查这种小事,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云煦泽想得很好。
但很快他就被打脸。
议政殿
云煦泽看向荀沛祯:“两千郡兵找十几个护卫,竟然没找到人?”
荀沛祯拱手道:“这几日,下官带着郡兵把高平的多峰山搜了个遍,除了进山打猎的猎户,没有发现外来人。”
云煦泽脸色微沉:“他们不在多峰山?”
荀沛祯道:“只能确定他们不在高平的多峰山。”
多峰山很大,贯穿陵州的几个郡县,要不然也不会藏得了上百万陵越人。
云煦泽听出荀沛祯的言外之意:“你觉得他们还在山中?”
荀沛祯道:“临元县的很多百姓都看到他们进了山,一群从没来过高平的外郡人,若是想要出山,大概率会选择原路返回,但没人看到他们下山。”
这基本上是人的本能,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了避免迷路,多会走同一条路。
“没有出山,又不在高平,他们去了多峰山深处?”
高平是大康的最南边,自然也是陵州的最南边,所以多峰山是纵向的,多峰山更深的地方就已经是其它郡的地界。
正常来说云煦泽不能对其他郡用兵。
云煦泽突然看向祝云凌:“济才走的时候带了多少人?”
祝云凌道:“五十甲士。”
剩下不愿意归顺云煦泽的陵越人,多是顽固派,为了保证高济才的安全,有五十甲士护卫他的安全。
云煦泽在犹豫要不要把临元县的商队抓起来,进入山中的护卫不好找,但还留在临元县的商队很容易抓。
云煦泽本来想先审讯护卫,以此为证据再抓商队管事。
即便在高平,王府抓人也得有理有据。
当然,这是在遵守规矩的情况下,若是不遵守规矩,云煦泽完全可以随意弄个罪名按在那商队身上。
百姓肯定更愿意相信云煦泽。
云煦泽看向荀沛祯:“你觉得是继续找山中的护卫,还是抓住临元县的商队?”
荀沛祯道:“王爷,山中已经找遍了,再深的地方我们去不了。”
云煦泽的兵力再强盛也不能突破藩王的限制,他不能对其它郡用兵,哪怕得到他们的同意也不行,得有永昭帝同意才行。
真要是请示永昭帝,这一来一回,等得到永昭帝的同意,黄花菜都凉了。
荀沛祯显然是偏向抓住临元县的商队。
至于没理由?
随便编个理由就是了。
云煦泽道:“那便先把商队抓起来,别让郡兵出面。还有派人盯住临元县下山的路,别让那些护卫跑掉。”
“诺。”
荀沛祯领命离开。
......
临元县
荀沛祯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到了临元县衙。
临元县的县令高俊成是高家人,并非嫡系,只是高家旁支,按照辈分来说,和高济才的阿爷高昆勇是同辈。
因为高昆勇兄弟二人不争气,高德瀚只得提拔族内其他人,高俊成就是得高德瀚看重,被推荐为临元县县令。
在任期间,高俊成做得还算不错,哪怕云煦泽来了高平,也没把他换掉。
荀沛祯深夜到了县衙,高俊成被人扰了睡眠,却一点脾气不敢有,恭敬地把荀沛祯请到大堂。
“荀都尉,不知深夜到访有何吩咐?”
荀沛祯道:“半月前来到临元县的那家泰州人商队不对劲,王爷命本官抓住他们审问,避免引起恐慌,这次由你们县衙动手。”
“不论你们编什么理由,必须把商队的所有人带到县衙。”
高俊成神色迷茫,他哪里知道什么泰州人的商队。
一旁的师爷出声道:“敢问荀都尉,可是那家收购毛皮的商队?”
“不错。”
师爷道:“那借口就好找了,随便找个人去他们商队卖毛皮,想办法引起口角,只要动了手,县衙就能抓人。”
荀沛祯皱眉:“本王要商队的所有人。”
打架斗殴,一般只抓涉案人。
师爷道:“荀都尉放心,只要商队护卫动了手,县衙便有借口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外郡人在我们高平还这么嚣张,不把他们都抓起来,百姓都不干。”
这年头,不论在什么地方,外来人都讨不了好。
荀沛祯脸色缓和:“本官会派人在暗处配合你们,决不能放跑一人。”
他不太相信衙役的能力,抓捕的时候会有郡兵侧影。
当然,前提是那些人真的敢反抗。
“请荀都尉放心。”
见师爷如此有把握,高俊成坦然地和荀沛祯作出保证。
次日一早,云来客栈
一个背着麻袋的中年汉子走进客栈,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腰间挎着短刀,短刀有带着暗沉的血迹。
客栈的客人看到三人,笑着打招呼:“老陈又来卖毛皮?”
老陈把麻袋放下,道:“趁着商队还在,多卖些毛皮,也好攒钱换个好点的弓。”
他们说着话,得了伙计通知的周管事从后院来到大堂。
两人并非第一次交易,周管事检查完麻袋里的毛皮,看着上面带着的血迹,就知道是新剥下来的。
熟练地算好账,把银子交给老陈,如此便是钱货两讫。
但身后的陈大郎却上前一步握住麻袋,道:“我们这毛皮都是刚剥下来的,不仅完整,上面还一个破口都没有,这么上等的毛皮怎么还能按照以往的价格?”
老陈也道:“我家大郎说得是,周管事得加些银子才能买下这些毛皮。”
周管事重新检查毛皮,见确实如陈大郎所说,再加上他不愿惹事,便又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道:“这皮毛确实上等,但我只能加价一两,若是你们还不同意,这皮毛我不要了。”
老陈连忙点头:“我们卖。”
周管事暗暗鄙夷老陈的小家子气,便把一两银子递给他,却不知是他放手快了,还是老陈伸手慢了。
下一刻,那一两银子掉在了地上。
周管事没有在意,银子脏了那也是一两银子,并不会影响银子的价值,他让护卫拿起麻袋,便要回到后院。
他刚转身,就被一脚踹到了地上,脸着地,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痛呼出声。
陈大郎铁青着脸,怒声道:“只是多给一两银子,就故意扔在地上,羞辱我们?”
说罢,陈大郎还要动手,周管事身后的两个护卫立刻上前阻拦。
陈大郎仿佛受了大屈辱一般,直接和护卫动手,他身边的陈二郎也加入进去。
本来好好吃饭的客人见他们突然打起来,连忙躲到一旁,客栈掌柜立刻让伙计去报官。
这商队是外郡来的,他们私下不好处理,交给县衙最合适。
商队自然不只有两个护卫,没一会儿,几个护卫听到动静来到大堂,看到自己人被打,二话不说加入进去,场面更加混乱。
掌柜的在一旁死死盯着他们,记下被损坏的桌椅板凳,等衙役来了就让他们赔。
加倍赔!
旁边的百姓也没走,显然有看热闹的意思。
衙役来得很快,他们到时,客栈里打架的几人还没停手。
猎户这边虽然只有父子三人,但他们都是打猎的好手,和那些护卫打得有来有回,每个人身上多少都带点伤。
客栈掌柜见衙役到了,连忙扬声道:“刘捕头,快把这群闹事的人抓起来。”
云来客栈背后同样有家族撑腰,平日里和县衙多有来往。
听到掌柜的话,动手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停手后退一步,扭头看向刘捕头。
陈大郎率先告状道:“刘捕头,小人无意惹事,实在是他们羞辱人,把银子故意扔在地上让阿爷捡,我身为人子,怎么能忍受阿爷受这种委屈?”
事情发生得太快,其他人都没注意到怎么回事,如今听到陈大郎的话,顿时先入为主,看向周管事等人的目光变得不善。
周管事想要解释,刚一张嘴就感觉到一阵巨痛,他方才磕到下巴,护卫们忙着打架,一直没得到处理,嘴角周围都是血。
刘捕头一挥手:“把所有人带回去,是非曲直,自有县令大人决断。”
说完看向掌柜的:“商队的人可都在这里?”
“还有几个在后院。”
“去把他们都抓回县衙,若是证实他们羞辱百姓,县令大人不会轻饶他们。”
周管事听到这话,不等声色地打了个手势。
身体紧绷的几个护卫这才放弃了反抗的念头,束手就擒让衙役抓住。
其他衙役冲进后院,把商队剩余的人抓起来,总共十余人。
刘捕头又问了一遍,确认商队的人都在这里后,便大手一挥,带着他们回了县衙。
百姓们看了热闹,小声道:“那商队管事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竟然敢在这里羞辱我们临元县的人。”
“我和周管事打过几次交道,他不像那种人啊,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看就是那管事看不起我们这些人,陈大郎孝顺忠厚,总不会说谎。”
“......”
不提看客们的闲谈,陈大郎和周管事一群人都被带到了县衙。
走进县衙后,刘捕头道:“先把他们关进大牢,等候县令大人提审。”
衙役们推着众人走进牢房,此时牢房里没有多少犯人,这群人得以享受豪华待遇,三人共享一间牢房。
周管事这会儿终于能说话:“刘捕头,在下冤枉啊,在下从没想过羞辱他们,银子掉在地上只是意外,请大人明鉴。”
刘捕头冷哼一声:“冤不冤枉,自有县令大人决断,你们等着开堂便可。”
随后刘捕头转身离开,径直走到牢房的另一头,老陈父子三人都在这里。
“不会说谎”的陈大郎忙问道:“刘捕头,小人做得可还行?”
刘捕头脸上露出笑意:“做得很好,委屈你们在牢里待一晚上,明日一早就放你们出去,答应你们的报酬不会少。”
“多谢刘捕头。”
虽然不知道县衙为什么要对付那支商队,但他们没心思想太多,只要能拿到银子就行。
应付完陈大郎三人,刘捕头快速离开牢房,去给高俊成复命。
陈大郎不理解县衙为何对付周管事等人,刘捕头同样不理解,他只是奉命行事。
等走进大堂,刘捕头发现坐在主位上的人并非高俊成,还是一个身穿石青色常服的陌生人。
刘捕头微愣,一时不知该不该禀报。
师爷提醒道:“这是高平城来的大人,说说事情办得怎么样。”
一听是高平城的大人物,刘捕头不敢怠慢,立刻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小人已经问过掌柜的,除了那些进山打猎的护卫,商队的其他人都在,如今都在大牢里。”
高俊成大喜,还好没把差事办砸,扭头看向荀沛祯:“您何时带他们离开?”
荀沛祯淡淡道:“白日人多眼杂,等天黑再说。”
谁知道临元县城内还有没有对方的眼线,谨慎些总没错。
高俊成表示理解,道:“您要不要提前审一审他们?”
荀沛祯沉吟一会儿,道:“把那个周管事带到刑堂。”
现在离天黑还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审一审商队管事,若是能审出来,也能省些事。
刘捕头立刻道:“小人这就去。”
荀沛祯站起身,同样朝牢房走去,高俊成和师爷紧随其后。
临元县衙,刑堂
周管事被绑在木架上,旁边是烧得滚烫的炭盆,一旁墙壁上还放着皮鞭等几样刑具。
荀沛祯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高平城相比,这里的审讯工具太过简陋,仅凭这些怕是审不出什么。
他和众多探子打过交道,很多探子都很嘴硬,要用不同的刑具找到对方恐惧的点,才能让对方开口。
仅仅只是□□上的疼痛,是最低级的审讯手段。
荀沛祯心里虽然失望,但并未说什么,能抓住这些人,县衙就算是完成了差事,其他的事无伤大雅。
荀沛祯坐在桌案后,问道:“你是什么人?”
周管事脸上满是恐慌:“小人是泰州人,奉东家的命来这里收购毛皮,运往北方各郡去卖,小人真没想羞辱那三个猎户,请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