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2/2)
“阿禾?阿禾?”邢如鹤看骆子寒实在担心安慰道,“伤口不深,放心吧,她没事。只是此地还需检查收拾一番,你便留下,阿禾有我看着。”
马车影子还未消失,朱仪清匆忙跑了过来:“黑衣人的尸体上有所发现。”
“什么发现?”
“尸体上有文身。”
骆子寒取下黑衣人的面布,仔细一瞧从未见过。
“他们的面容兄弟们都已看过,是生面孔,也不是朝廷钦犯。”
朱仪清说罢解开黑衣人的上衣,顺势侧过他的身子:“此人后颈至手臂,整个后背都文有这个图案,其他死去的黑衣人背上皆有,那黑衣人的首领背上图案则更加繁琐。”
“我记得那日墓室中的侏儒背后亦是如此。”骆子寒打量着黑笔描绘过的刺青文身,“刺青渗透入背,深可见骨,看来并非偶然,倒像是一种刑罚,亦或是......象征。”
骆子寒接连看过所有黑衣人的尸体,回想数次所经历的刺杀,缓缓开口:“这绝不是巧合,只怕……与那墓室之人是一伙的。”
“可墓室如今人去楼空,半个人影也无。”朱仪清无奈叹气,“该如何查询线索?”
“谁说无人?”骆子寒眼眸中透出些许光亮,心下有了决定,“仪清,你命几位兄弟在此收拾,把尸首全部送去衙门让牛仵作一一验过,再去丧葬店取副临时棺木。”
方才打斗激烈,陵园内惨不忍睹,韩濯的棺木也已破烂不堪,还是暂时换个地方。
骆子寒盯着脚边一地尸体,嘱咐道:“稍后你给所有黑衣人画幅画像,记录不同的文身,然后去这里找我。”他靠近朱仪清的耳边,密语一番,交代完这些事情,又回头看了眼凌乱的陵园,终是紧了紧手中长剑大步离开。
“这个文身……”
男子蓄着长须,发型端正,衣衫花色皆是老成,可仔细察觉眉眼音色,却是与外貌完全不符的青涩与稚嫩,尤其是这异人的身长,尽管坐在椅凳之上,还是叫人挪不开眼。
高捕快从刑狱中被放出后,一改往日不羁与放纵,整日待在丧葬店,他翻开着两幅画像,沉思片刻:“这左边文身精致繁琐,只有门派中地位高者方才拥有,他们并不完全听从门派指令,像是有另外的主子一般。我记得我刚到门派中时,背后刺有这种文身之人还挺多,后来却好像越来越少了。”
“至于另一幅,是门派中仅次于他们的,当然……”高捕快突然停下,不好意思一笑,“比我们强些。这些人工钱是我们的几倍不止,但若完不成主子派遣的任务,就是一个下场。”
“什么下场?”朱仪清下意识问出口,可下一秒便有了答案,“死啊?”
高捕快点点头,骆子寒指尖扣着桌面沉思,另外的主子或许就是墓室案的真凶,亦有可能也是女子失踪案的罪魁祸首。
“这些人,你可认识?”
高捕快接过骆子寒递来的画像,仔细辨认着,朱仪清本想画出他们全貌,又觉得门派中人不可能如此明显露出面容,还是画出了面具遮挡下只露双眼的画像,他的画技精湛,虽只有一双眼,但人之神韵一览无余。
“眼熟……真的眼熟……”高捕快指着其中几个人,“尤其这两个人,我虽叫不上他们名字,但这眼睛我敢肯定绝对亲眼见过,绝对是门派中人。”高捕快又看向中间的黑衣首领,“这一幅……我就没什么印象了。”
骆子寒紧紧盯着高捕快的动作,他能识出黑衣人,却对黑衣首领无动于衷,或许此人确实是门派中人,只是他级别不够这才并未见过,而另一种可能便是,这黑衣首领其实来自另一股势力,如此便要找寻江湖之人多方打听了。
邢慕禾这两日在房内休养也并未闲着,她当时虽已痛晕过去,可背后伤口经大夫诊断确无大碍,只需等伤口结痂即可。她的后背刚涂了药膏,手却丝毫停不住,当年的案卷与证词,相关涉案之人的户籍她都已翻看一遍,却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这是什么?”
邢慕禾突然拿起手边的一张纸页,“韩濯的行踪......”原来上面记录着韩濯临死前的一日行程,或许有什么漏看了,她再次仔细翻看一遍,“福成王?”邢慕禾惊讶出声,韩濯出事前曾被福成王召见,可纸页并无记录两人所谈何事,邢慕禾轻蹙秀眉,这件事是否与韩濯之死有关呢?
等等!福成王?
若她没有记错,齐觉说楼白英也与福成王有些关系,难道......可这三人只有福成王尚在人间,若想知晓其中秘事,怕是得......亲自去王府一趟了。
“你要去王府?”
此话一出,莫说远处坐着的邢如鹤,就连邢慕禾眼前的骆子寒也一下慌了神,打翻了勺中药汤,“你想好了吗?”骆子寒放下药碗,心事重重道,他知晓邢慕禾的性子,说出的话便是已经在心里想得清楚明白,“王府可不是你我能随便踏入的。”
“我知道。”邢慕禾目光恳切,“但我这几日翻看案卷,不只韩大人出事前得福成王召见,就连楼师父也与他有关,这不会太巧合了吗?不瞒你说,自墓室时与他相处之后,我总觉得他为人并不像看着那么亲和,他身为王室宗亲,有权有势,似乎也有能力......”邢慕禾适时住口,若福成王以皇族之名威逼利诱,集合江湖中人为其卖命,就算是寻求长生也有可能。
邢如鹤觉得邢慕禾所说不无道理,随即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你的身份不便出面,我曾向圣上陈述此案,又是朝廷命官,想来福成王或会相见。”
“当真?”
此话一出,邢慕禾瞬时高兴地坐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后背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骆子寒心疼地上前扶起:“可是伤口又痛了?虽然伤的不重,也要小心将养才是。”
邢慕禾不好意思一笑,却瞅见一旁邢如鹤的脸黑得如锅底一般:“你如此冒失不如还是在床上修养吧,我同子寒去便是,省的某位小女子在殿
“不要!”
邢慕禾着急得拉了拉骆子寒的衣袖,“快帮我劝劝我爹,求求你啦......”看到心爱的人在面前撒娇,骆子寒哪里还坐得住,可话还未张口,邢如鹤就伸出了小胖手,“别说了,都去!”说完还委屈地小声嘟囔了一句,“臭丫头白养十几年了,都没跟她亲爹撒过娇呢......”
邢慕禾和骆子寒相视一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走下马车,邢慕禾看到巍峨壮观的王府,出发前的豪言壮志竟一下消失得荡然无存。
邢如鹤为官多年,自是对福成王的为人心性有所耳闻,可面对面地审问王爷......他倒是从未做过。邢如鹤咽下一口唾沫,又瞥了瞥身后,邢慕禾和骆子寒两道目光一直如影随形地盯着,他鼓足勇气,哆嗦地两条腿走近。
“什么人!”
还未说话,门口一左一右的护卫身披铠甲,人形屏风般挡在府门之前,“王府重地,闲杂人员不可靠近,速速离去!”
邢如鹤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笑道:“我是大盛的仵作官邢如鹤,此番有要事求见福成王殿下,还请通传一声。”
“邢如鹤?”护卫皱了皱眉,俨然一副从未听过的神情,他面无表情,正欲出言回绝,身边的另一护卫突然似乎想到什么,凑近耳边低语了一番,护卫听着,又换了种奇怪的眼神打量邢如鹤,“王爷进宫面圣还未回来,邢大人还是改日再来吧。”护卫的模样虽还是冷冰冰的,可语气终是缓和了几分,
“此番叨扰实有要事,不知王爷何时归来,我们亦可在此等候。”
护卫不耐烦道:“王爷的行踪岂是你我可以随意猜测的!”
邢如鹤还想多说几句,护卫却径直回到原地站守,不愿多说。
“这是赶人吗?”邢慕禾心里对福成王的印象更差了,“什么态度呀……”
邢如鹤无奈地回到马车前,踩着小凳费力地往上爬,却突然感觉后面有人助力推了一把。
来人身着宝石蓝色的劲装,外搭一件雪白的毛绒短袄,衣襟处有几处银绣的梅花,腰间还系着串串银珠,发冠上也坠着银链,时而发出银饰相撞的清脆声响,举手投足皆显贵气,尤其一双蓝眸更是特别。
邢慕禾听到声音钻出小脑袋一看,熟悉的脸引得她一阵欢喜,竟是亚谙苍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