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契机（2/2）

他盘算着，等再好一点，一定........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仿佛凝固在走廊里。

娜塔莉手里拿着苹果，脚步轻盈地穿过住院部的走廊，脸上带着温柔却难掩疲惫的笑意。

航的伤势恢复得不错，今天炖的汤看起来航很喜欢，明天可以继续。

她拐进靠近伊达航病房的公共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冲刷着刚从水果店买来的新鲜苹果。

水声哗哗，掩盖了门外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一个穿着医院常见灰色清洁工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将一块黄色的“清洁中，暂停使用”塑料牌轻轻卡在卫生间门把手下方的凹槽里。动作精准而熟练，没有引起任何路过护士或病患的注意。

娜塔莉正专注地清洗苹果，水流声和她自己轻柔的哼唱让她放松了警惕。

身后，清洁工打扮的普拉米亚，如同从墙壁阴影中析出的幽灵，无声无息地贴近。

惨白的顶灯将她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娜塔莉毫无防备的背上，显得格外诡异。

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如同铁钳般瞬间捂住娜塔莉的口鼻，另一只手中隐藏的微型注射器，针尖闪烁着寒光，精准而狠辣地刺入娜塔莉腰间柔软的衣物和皮肉！

强效麻醉剂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注入血液。娜塔莉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因极度惊骇而扩散，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极其短促、被手掌死死闷住的闷哼。

哼唱的旋律戛然而止。她眼中的神采如同断电般迅速熄灭，身体所有的力量瞬间被抽空，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噗通”一声轻响，那个洗了一半的苹果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脱，掉落在盛着水的洗手盆里，溅起一小片水花。

普拉米亚早有准备，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娜塔莉瘫软如泥的身体，没有让她摔倒在地发出更大的声响。

她冷漠地扫了一眼那张失去意识、依旧美丽却写满惊恐的脸，然后迅速地将这具失去知觉的躯体抱起，塞进旁边一个大型的、用于运送脏污床单被罩的布草车里，用几团换下来的床单随意地盖在上面，遮挡得严严实实。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然后推着沉重的布草车，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完成工作的清洁工，低着头，从容不迫地沿着员工通道离开了住院大楼，消失在医院后门通往垃圾处理区的阴影中。

病房内，伊达航正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杂志，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期待着娜塔莉的身影。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发出“嗡”的一声震动。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啊。”已经在床上躺到长毛的伊达航，随手拿过手机。

一张照片跳了出来。

背景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地，光线昏暗。娜塔莉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她被粗粝的麻绳紧紧捆绑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姿势扭曲而无力。最刺目的是，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赫然套着一个结构复杂、闪烁着不祥金属冷光的项圈式装置！

项圈的结构复杂，前后各嵌着一根透明的、手指粗细的玻璃管，里面分别装着如同毒蛇涎液般粘稠、一边是刺目的荧光粉，另一边是深邃的钴蓝，

它们被复杂的微型电路和压力感应器连接着，构成一个致命的炸弹。

这是.....伊达航马上就想起了那个在大楼里被松田和萩原联手拆掉的液体炸弹。

冷汗滑过立起的汗毛，带来一阵麻痒。伊达航感觉到自己的牙齿正在吱吱作响。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方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娜塔莉不过是威胁自己的人质。

一定要冷静。

下一秒，第二条短信发了过来。

「请你独自一人。立刻。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迟到，或者看到第二个人……那就请阁下欣赏烟花吧。」

时间！每一秒都是娜塔莉的生命在倒计时！门口有公安保护，但也是阻碍。他不能冒险让任何人跟随，普拉米亚的威胁绝非虚言，那项圈炸弹……他见过松田和萩原拆解后的报告，那种混合液体的威力足以将人瞬间汽化！

伊达航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病房。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渗出也毫不在意。他强忍着胸口伤口的刺痛，动作却异常迅捷而无声。他快速脱下病号服，露出挂在椅背上的常服外套——一件深色的夹克，利落地套上，拉链拉到顶，遮住了胸前的绷带。

门外的走廊有公安人员值守。他不能走正门。

目光投向窗户。三楼！楼下是医院的后院，相对僻静。伊达航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推开窗户，冰冷的夜风灌入。他探身观察，下方是松软的绿化带和一条狭窄的消防通道。就是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进裤兜，双手抓住窗框，强壮的身体如同猿猴般灵巧地翻出窗外。脚踩在狭窄的窗沿上，身体紧贴冰冷粗糙的墙壁。他看准下方排水管的位置，没有丝毫犹豫，双手交替抓握，依靠强大的臂力和核心力量，身体迅速下滑！

粗糙的金属管摩擦着手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下落的速度很快，每一次抓握都牵动着胸口的枪伤，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几秒钟后，他的双脚稳稳地踩在了松软的泥土上，溅起一点泥星。

落地无声。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发现，立刻如同矫健的猎豹，矮身窜入旁边绿化带的阴影中，沿着墙根快速向医院侧门移动。他的动作迅捷而隐蔽，充分利用着每一处阴影和障碍物，完全不像一个重伤初愈的病人。

侧门附近停着几辆出租车。伊达航压低帽檐，拉高衣领遮住半张脸，快步走向最近的一辆，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开车！”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报出了地名。

司机被他的气势和隐隐散发出的血腥气惊了一下，没敢多问，立刻发动了车子。

出租车在霓虹闪烁的城市脉络中穿梭。

伊达航重重地靠在后座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火辣辣的剧痛，冷汗已经将内衫完全浸透，冰冷地紧贴着皮肤和绷带，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但他顾不上这些生理上的折磨。

他掏出手机，屏幕幽蓝的光芒映亮了他那张布满汗水的刚毅脸庞。

他迅速点开手机上一个图标极其隐蔽的加密通讯App，那是白木利用某种难以理解的技术建立的、号称能抵御任何外部窥探的小型群聊——“安全屋”。

普拉米亚再厉害，也绝对无法破译这里的通讯。

伊达航的手指悬在虚拟键盘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飞快地编辑着信息，将娜塔莉被绑架、普拉米亚的威胁、约定的地点和自己的去向简洁清晰地输入。收件人名单在他脑中闪过：

萩原和白木目前下落不明，松田正在提心吊胆的驯化自己的新能力。那两个家伙都是卧底不方便.....只剩下诸伏高明，可高明哥.....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发送”按钮上，手指悬停，微微颤抖。理智在疯狂地尖叫：不能发！ 发出去，就是把他们也拖入这致命的漩涡！

普拉米亚是疯子，组织更是虎视眈眈！任何一个兄弟因此出事……他无法承受！娜塔莉……他必须自己救！这是他作为丈夫的责任！也是他作为警察，面对因自己而起的仇恨，必须独自承担的后果！

一股混合着巨大痛苦、不甘和决绝的怒火直冲头顶！伊达航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他猛地将已经编辑好的信息全部删除！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狠厉。

他死死盯着瞬间变得空白的屏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伤口，仿佛那颗心要挣脱肋骨的束缚，跳出来砸向敌人。

他强迫自己将手机调至彻底的静音模式，屏幕朝下塞回裤兜最深处，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胸口的剧痛让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黑暗的车厢内，他看起来就像一块沉默的礁石，承受着内心惊涛骇浪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