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掉头(1/2)
梁严又气又恼。
莫说小孩,就是正经大人,只要气上了头,也很难做到权衡利弊。
此时此刻,他顾不得旁的,只大声道:“做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姓梁,自小就叫梁严,是我娘请秀才公帮忙起的名字,想要我‘严于律己’。”
“我爹姓梁,从来不姓项,是个镖师,若说我爹跟项姓的有什么关系——他以前给项家走过镖,为了护镖护人,把命走没了——我爹做出这样事情,对得起镖银,对得起良心!我为什么不敢认?!”
“若说我跟项姓有什么关系,我爹因他家丧了命,他养我几年,我欠他家日常开销钱,我认!你要说就说我,说我爹做什么!”
他每一句都硬邦邦的,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不但拳头攥紧,连脸都急得红了,一看就较了真。
对面杨勉原本自以为理直气壮,占了上风,哪里晓得会听得这样一番内幕,“啊”了一声,道:“我……我不晓得这个事……当真啊?”
梁严道:“谁说我爹姓项的?我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又道:“我有身份文书,有路引,有庚帖,还有当日项家写来要接我走的信——你若不信,一会我回去拿出来给你作证!”
见得他这样反应,杨勉唬了一跳,心知方才那说法多半是真,并没有骗人,忙道:“不用!不用拿!我也是听人传的,对不住,梁严,是我没弄明白就在这里瞎说,我给你赔礼!对不起啊!”
又道:“我真个不记得是谁了!等我回头打听打听,我给你向师兄弟们解释清楚,成不成啊?”
一边说,因见梁严已经转身,一副要回去找说法的样子,唯恐闹出麻烦来,忙上前将他一把拖住,道:“你不是要找我姑父做烧炉子吗?今日耽搁了,过些日子他就要往龟兹跑商,下回见面,不晓得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不要烧炉子的?!”
他说着,忙把梁严往外头拉,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人传出来的,听他们都这么说,有鼻子有眼的,我就信了,旁的人也个个信了,都以为你姓项,是那个项元的儿子。”
“那人太坏了,帮着拐子逃跑——咱们成师父家里有个妹妹,就是给拐子拐走的,月前拐子落了网,衙门才总算把人救了回来,她从前常跟着来武馆玩,帮着大家捡箭,同我们可熟,救回来以后,再没来过,听说人都瘦了一圈,还给吓得不爱说话,大家都恨死那拐子了!”
梁严给拖着到了门口。
他无奈道:“我先去给朱展说一声。”
“让人带个信就是!”
杨勉果然喊了个路过的师兄弟,让对方给朱展捎话,说梁严跟自己回一趟家,下午就回来,又叫了辆马车,把后者强拉了上去,一路不停道歉。
见对方真心认错,梁严便道:“你也不是故意的,况且要是我,我也看不起帮拐子做坏事的人,不想理他的小孩,不怪你!还要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大伙都不爱搭理我。”
杨勉便道:“你放心,等我明日回去,一定帮你解释清楚,再问问到底是谁在后头说瞎话!”
梁严并不打算等到明天。
但他自然不会跟杨勉多做解释。
两人到底年纪相仿,说了一路话,很快就熟悉起来。
杨勉早生了好奇,憋了半日,终于还是憋不住,问起梁严身世来。
梁严只说自己父母双亡,眼下投在朱展家中,对外说是投奔姑婆周氏,其实是被人收养,得了对方资助。
“你说出去也不要紧,我本就是靠人善心……”
杨勉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又道:“朱展家里人好,不想外头人乱说——我难道就坏?”
他道:“总有那些嘴巴喷粪的,喜欢对别人说来说去,我娘比我爹大四岁,前头嫁过一个大爹,那大爹没了,才再嫁的我爹,外头老有多嘴的说我娘带我姐来家里是为了谋家产,难听死了,还要到我面前说嘴,好似看着我家和和美美的,他们就着急一样——你不要理那些人!我娘说,他们跟苍蝇一样,鸡蛋没缝,还要六条腿站上去搓手呢!”
“我看你马步好扎实,射箭也准,童师父老夸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
“旁的诀窍没有,我就是多练,我一天拉三百下弓,扎一个时辰马步,胳膊上、脚上,会挂沙袋——师父喊我不要拉那么多,挂那么重,说这样不好,我总忍不住……”
杨勉吓了一跳,道:“你也太努力过头了,小心胳膊疼、腿疼!”
马车抵达杨家的时候,两人已经称兄道弟起来。
等到了地方,杨勉一进门,就大声叫姐姐,喊哥哥妹妹,叫爹娘,叫姑姑姑父,又把梁严给强拉了进去,嘴里嚷嚷道:“我有个武馆里的朋友今儿一道回来了!”
杨家显然惯来热情好客,一个两个,就对着梁严招呼起来,又端茶送水,又看座,又留他吃饭,还有要留他过夜的。
梁严直说自己有事,一会还要回家吃饭,根本无人理会。
杨母道:“你家在哪里?我喊人去送个信,就说中午留在我们家吃饭,你们小孩子朋友间走动,谁不是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的?”
又道:“勉哥儿从前那许多师兄弟来,回回都要在家吃饭的!”
杨勉忙道:“娘,你别强留他,下次再来,他还要赶着回去上课——捎带点方便路上吃的就行!”
一时又叫姑父,说了梁严来意。
“……他那姐姐想要做烧炉,能烤鹅、烤鸡鸭的!”
那姑父便道:“要做什么样?是地上瓦窑炉,还是靠地的砖窑炉?”
梁严听得宋妙形容过,忙道:“姐姐说最好是地上的炉子,好清理!”
杨姑父就道:“后头院子里才造了一个,也是地上的,我带你去瞧瞧是不是。”
一时领了梁严过去看,看完炉子,一聊,竟还有图纸——他又拿了图纸出来,最后道:“不晓得你那姐姐要的什么炉子,我也只会做砖砌、瓦砌的,另还有土窑,旁的就不会了,你去问问是不是她想要的样式。”
梁严仔细问得清楚了,匆忙道了谢,就要出门,最后到底没有推掉,被塞了几个夹肉酥饼出门。
他喊了骡车,直奔酸枣巷。
一进门,就见里头一个人正收拾屋中碗筷。
梁严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只以为自己眼花了。
而里头人已经听得动静,抬起头来,见了他,很有些惊喜模样,咧嘴笑道:“是梁小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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