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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旧蓑衣裹着新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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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城县的秋雨连下了半月,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灰蒙蒙的天,像打翻了的砚台。孙二娘包子铺的屋檐下,挂着串刚腌好的辣椒,红得透亮,倒成了这湿冷天气里唯一的亮色。张青蹲在门槛上编草绳,枯黄的稻草在他手里绕来绕去,指尖的老茧磨得草茎“沙沙”响,他时不时抬头望一眼街角——那里堆着些从旧货摊收来的杂物,其中一件蓑衣,在雨里泡得发黑,像团蜷缩的老兽。

“当家的,把那蓑衣翻过来晾晾,别霉透了。”孙二娘端着刚出锅的热粥,白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嗓门却亮得穿透雨幕,“昨儿个李老爹说,他那孙子进山砍柴缺件蓑衣,这旧的修修还能用。”

张青应了声,起身踩着水洼过去。那蓑衣是棕麻编的,领边缝着块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倒像是女人的手艺。他拎着蓑衣往台阶上拖,忽然“哎哟”一声——蓑衣下摆勾住了块石头,扯开道口子,里面掉出个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落水后沉得像块铁。

“这是啥?”孙二娘凑过来,用剪刀挑开油布,里面竟是个瓦罐,罐口封着黄泥,敲开一看,装着半罐碎银,还有张叠成方块的麻纸,纸角都泡烂了。

麻纸上的字是用炭笔写的,墨迹晕得厉害,勉强能认出“周阿桂”“欠粟三石”“来年麦收即还”几个字,末尾画着件蓑衣,旁边写着“债可赖,天难欺”。

“周阿桂?”张青把瓦罐倒过来,罐底刻着个“陈”字,“是不是十年前在北关种菜园的陈老实家?听说他家婆娘就叫周阿桂,后来陈老实病死了,周阿桂带着儿子走了,欠了一屁股债,有人说他们躲去了邻县,也有人说死在了逃难的路上。”

孙二娘用布擦干麻纸:“这碎银看着像佃户交租的散银,怕是周阿桂当年藏的。可既有钱,为啥要欠三石粟?”

正说着,雨幕里走来个挑着菜担的老妇人,裤脚卷到膝盖,沾着泥点,肩上搭着块破布,不住地擦脸上的雨水。她在铺子前站定,目光直勾勾盯着张青手里的蓑衣,突然放下菜担,一把抓住蓑衣的补丁,指腹在针脚上摩挲,眼泪“啪嗒”掉在湿漉漉的棕麻上。

“这补丁……是俺绣的!”老妇人的声音哑得像被水泡过的木头,“这是俺家的蓑衣!是陈老实的蓑衣!”

孙二娘连忙把她往铺子里让,炉上的水壶“呜呜”冒着热气,烘得人身上的潮气渐渐散了。“老嫂子,您是……”

“俺就是周阿桂。”老妇人捧着那半块补丁,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十年了,俺找这蓑衣找了十年啊!当年俺男人病重,欠了地主刘老财三石粟,他说‘用蓑衣抵账’,可俺知道,他是把攒的银子藏在了里面,想留着给儿子看病……”

张青把瓦罐递过去:“这里有碎银,是不是你们藏的?”

周阿桂打开瓦罐,手一抖,碎银撒了一地。“是!是俺男人藏的!”她捡起块银角子,上面有道牙印,“这是俺儿子咬的!他说要给爹‘盖个银房子’,就在银子上留了记号……”

孙二娘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往灶里添了块炭:“陈大哥是咋死的?你们为啥要走?”

“还不是被刘老财逼的!”周阿桂的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俺男人得了肺痨,刘老财带着家丁来要债,说还不上就把俺儿子拉去当长工。俺男人气不过,咳着血跟他们拼命,被打了一顿,当天晚上就没了……俺抱着儿子连夜跑的,啥都没带,就想着等攒够了钱,回来把债还了,把俺男人的骨头迁到正经地方……”

张青编草绳的手猛地顿住,草茎在他掌心勒出红痕:“刘老财现在还在北关?”

“在!”周阿桂的声音带着恨,“他把俺家的菜园改成了赌场,天天逼着佃户去赌,输了就用田地抵,这十年,被他坑了的人家没有十户也有八户!”

孙二娘忽然想起小时候听娘说的“苛政猛于虎”的故事,总以为是古人的夸张,如今见了周阿桂,才知这“猛于虎”的,从来都是那些盘剥百姓的黑心人。她看着周阿桂手上的裂口,那是常年挑担磨的,纵横交错,像老树皮。

“老嫂子,您儿子呢?”

“在城外破庙里等着呢,”周阿桂抹了把脸,“他叫陈石头,从小就病弱,这趟回来就是想看看他爹的坟……”

话没说完,街面上传来马蹄声。刘老财穿着件绸缎褂子,骑着匹黑马,带着两个家丁,耀武扬威地从对面经过。他一眼瞥见周阿桂,突然勒住马,三角眼眯成条缝:“哟,这不是周阿桂吗?跑了十年,终于敢回来了?欠我的三石粟,连本带利该还十石了吧?”

周阿桂往张青身后缩了缩:“俺……俺有钱还!”

“有钱?”刘老财冷笑一声,马鞭指着地上的碎银,“就这点?够给我塞牙缝的?要么把你那病秧子儿子留下抵债,要么……”他眼珠一转,盯上了孙二娘的铺子,“把这包子铺抵给我,这事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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