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2)
第七十章
偏殿大门打开,景孝帝依然从里面出来,没了中毒现象,龙袍加身身姿挺拔,走上台阶坐在龙椅上,长孙皇后坐上凤位。
“朕竟不知王宰相还有谋反心思,这皇位倒是被你垂怜已久啊。”
皇位上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王飞白是先帝留下重臣并辅佐他在朝政上不懂的人,按年纪算,他唤他一声叔叔都不为过。
他私下拉拢朝臣,与鄢炤针锋相对,起了谋反心思他便知道,王飞白已然留不得。即便先皇在世,他也觉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何必闹得这么难堪?以王飞白的资历与身份,即便百年后不在朝堂,他也不会亏待他,让他在盛京颐养天年。
地上的人,王飞白不曾答话,他想不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所有事情都是按照鄢九歌和提格察娅给的情报事实的,如果一步错,那就步步错,忽地想明白了什么,扬天大笑,失心疯般狂笑不止,看向鄢炤,大叫道:“鄢炤!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千算万算,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小丫头!”就算是死,就算是满门抄斩,他也要鄢府跟他一起下地狱。
鄢炤蹙眉,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干了什么,如今听王飞白这么一说,大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但他想不明白女儿是怎么跟王飞白勾搭上的,毕竟她有半个多月都在江景和身边,眼皮子底下她都能翻天,作为亲爹当真是小看自家闺女了。
布局谋划宋韫和萧彧用了三年时间,先下被鄢九歌一个月时间给解决了,王飞白窥探皇位也有近十年,十年布局如今被一个小丫头给搅和了,这让他怎能不恨。
所有人都在等鄢九歌解释,数到视线落在她身上,她都是双手负立无动于衷,垂眸看着王飞白向景孝帝控诉她是如何以一人之力算计他的罪行,上方传来极具压迫性的目光,眉心微蹙,转头擡眼看去,仅一眼,她又收回视线看向地上躺着的人。
“王大人,您说我算计您,那我是不是也要说,一个月前您为了让我对您言听必从给我下毒。”她咬字清晰,不急不慢的说出每一个字,即便在帝后的注视下,她依旧不慌,以力据挣,她道:“如果我不在您身边,我又怎么会知道您想谋害父皇,我又怎么会知道青龙堂,我又怎么会知道想要谋害我的朋友顾行止,您可要知道,如果我今天晚去一步,顾行止可就要死在您书房里的暗室了。”
“青龙堂若不是太子有先见之明,现在估计已经血流成河了,尸趟全山了。”
很好,她把所有事情都推给王飞白,就连被锦衣卫拎进来的白逐听到这些话都险些两眼一黑,好话坏话都被她说了,他们还怎么争辩?
一个姑娘家,在有多大能耐被人用毒药威胁,没害怕上报就不错,更别提鄢九歌这睚眦必报的性子。
简单几句话就已经表明事情经过,按照惯例,皇帝定要加以封赏,给家族加官进爵。这些都不重要,鄢九歌想的是,她身上的小点心是不是已经被血污染不能吃了。
“太子妃说属实?”景孝帝冷声问。
顾行止站出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还要在这跟鄢九歌唱戏,当真是难为他了。
“属实,太子妃一个月前身体里的毒正是在下解的。”
事情都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他肯定要帮鄢九歌站稳帝后以及众人心中的信任程度。
鄢九歌双手负立的站着,听到这句话,她歪头看了眼旁边被沈洄和展凛勉强抚稳的顾行止,她算到了所有事情,唯独没料到白逐会亲自把顾行止打晕带走。
目光对上,默了片刻,顾行止微微一笑:“我没事,放心。”
看出她黑眸里的担心,鄢九歌不自然收回视线。
事情真相大白,在说下去,皇帝就有了给王飞白洗脱嫌疑的风险,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姐姐和姐夫一家。
最终,王飞白和白逐斩首,女眷流放不得踏入盛京半步,侍女小斯变卖。
听到最后一句,鄢九歌好像想起来王府的小斯侍女都不见了,现在想来,要么被杀害要么被遣散。
跪在地上王娴和王夫人半天没说话,谋反欺君的死罪如今还留她们一命已经是感恩戴德。
出了太和殿,外面的天已经亮起,找来辆马车先将顾行止送回鄢府,锦衣卫和西厂的人要去将王飞白剩下余党歼灭铲除,没有鄢九歌什么事,去街上吃小混沌。
“太子妃。”
身后有人叫住她,鄢九歌转过身看她,是王娴。
“今日之事,多谢太子妃搭救。”王娴擡手行礼,又向她身后的一群人行礼。
鄢九歌见她如此,她也擡手还礼:“客气了,王小姐也不必谢我。”
王娴只是温笑:“从前你我之间隔着太多是非,如今,我也不再是相府的小姐,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交您这个朋友。”
她们从前隔着太子,隔着太多东西,所以并没有多交好,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在到后来,她和太子成婚,她都不在出现过,就连之前的传言都自然而然的不复存在。
“其实,我跟太子殿下没有关系,只不过年纪相仿,又能说上几句话,外加上那个时候父亲那种想法,我也是不情愿的。”王娴失笑解释。
鄢九歌也失笑:“我没多想,只是在想我们以前私下也闹过不愉快,现在倒是能一起谈笑聊天了。”
“我给你们安排马车,无论去哪,安排好一定要写信告诉我,有机会去看你和王夫人。”
王娴笑着点头,鄢九歌这般说,就已经证明能放下芥蒂不计前嫌交她这个朋友。
“对了,我的表哥沉楷?”王娴想到自己的表哥,做了混账事,就算是死了,她也得让自己的心里有个准备。
这个鄢九歌还真不知道,下意识看向宋韫。
“孤给你们安排马车,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宋韫道。
王娴再次擡手行礼。
带着王夫人上了宋韫准备的马车扬长而去,出了宫门,出了盛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他们一家的新生活就会重新开始。
鄢九歌收回视线,她也好像出去。
太监又牵来马车,杨璟骑马回去,剩下人都上了马车,唯独宋韫没上去,只是站在原地远远看着。
“爹爹,等过完年,我想出去看看。”鄢九歌看着马车行驶,走在宫墙下,看着天边露出一角的初阳。
鄢炤一时间没明白闺女讲的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这个出去?是指哪?”
鄢九歌单臂撑在窗户上,刺骨的风吹起幔帘,也吹过她的面颊,以前成为大晟第一女将军仿佛是她的执念,练剑练枪成了她每日必做的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骠骑将军从边关回来后通过自己努力进入军营。
可后来,不知为何,她对参军当女将军这个执念莫名其妙消失了,没有以前强烈了。
江景和也问:“是啊,出去是要去多远的地方?”
鄢九歌笑:“走出大晟,去看山河长江,北漠风沙,民族热情,星河流转,日月同照。”
“以前我想当女将军,但是现在我不想了,我只想去看看我眼里的世界。”
这次,鄢炤和江景和没说话,侧眸对视一眼后又错开。
见他们不说话,鄢九歌又笑道:“我也没想好,等过完年在说吧。”
话一落,鄢炤脸上才勉强挤出一抹笑。
回到鄢府,鄢九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顾行止,外面的郎中不及顾行止本人的医术,她担心查不出一些隐藏伤,看着侍女从里面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换了干净衣服,宋韫和萧彧也正好赶来看他,顺便还给他带了太医院的名贵药材。
这是头一次让顾行止感觉到曾经鄢九歌的无奈,站了一屋子的人,床上的人却还在嬉皮笑脸,鄢九歌顾不上自己,除了右手掌心的伤身上的伤也都没处理。
“好了,我已经没事了,养几天好了。”他调侃。
鄢九歌失笑道:“你要是有事,等我将来死了,许潇该找我算账了。”
顾行止也跟着笑:“不会,我给你拦着,要算账也是算我的账。”
这一身伤,如果许潇还活着,一定会心疼,坐在床边啪嗒啪嗒掉眼泪,到时候,就不止她心疼了,他也会跟着心疼,比她还疼。
“不过,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卫檀生和慕上谦你们三个这般要好了。”顾行止缓缓道:“有你这样的朋友,百年后死而无憾了。”
听到这里,聂如柏急道:“囡囡,你爹爹和哥哥说,是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救顾先生的?”起初她是不信的,但如今顾行止也这么说,她不得不信。
屋子里的人又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又看着她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都已经联想到当初她是怎么和另外二人认识的。
鄢九歌只是笑,算是承认了:“我跟他们两个刚认识那会,并没有多少交流,纯属酒肉朋友,要不是卫檀生一口一个宝贝的叫着,我也不会有想弄死的他的冲动。”想到他们两个,她都会不自觉嘴角上扬,擡手摸了摸鼻尖,温声道:“我们都为对方满身是伤过,过命的交情,即便在三人在天涯海角,只要一方有难,我们都会奋不顾身前往。”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年夏天,也是我遇见许潇的那年,姑苏有个寨子烧杀抢掠,我们三个看不下去,直接带着东西抄了那个寨子,一个寨子上百人,还不算被抢过去的人,就像那天去王府救你一样,杀出一条路来,等出来的时候,我们三个满身都是伤,为了庆祝,当晚我们就在姑苏最高城楼上喝酒。”
聂如柏听得心惊胆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外祖母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放心吧娘亲,那段时间,我是真的很高兴。”鄢九歌轻声解释。
“所以那三个土匪是你们?”顾行止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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