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2/2)
鄢九歌和慕上谦盯着黑着脸去生火烤鱼的卫檀生,二人兴奋击掌,宋江沅看着二人一拍即合的样子,轻声问:“这样好吗?他会不会生气?”
鄢九歌道:“没事,他要是生气,估计早在两年前就被气死了。”
“不用搭理他。”
几人像是分为两派,几处连接起的凉亭都有人,鄢九歌和慕上谦抓的鱼都交给了卫檀生。凉亭中央升起火堆,架子上有几只鱼,宋江沅和察娅只是看着,看着他们抓鱼烤鱼,时不时发出的笑声都能传染到他们这边。
宋韫让人准备了酒,孟释和穆饶将酒端上来,一人拿了一壶,就连桌上的点心小吃都是太子妃爱吃的。
箫声入耳,火堆围绕,慕上谦坐在凉亭下吹箫,架在中央的火堆无人看管,卫檀生和鄢九歌在萧声下跳舞,星星点火被转起的裙摆和衣袖掀起。二人默契配合,即便没有肢体接触,配上月色伊人,萧音涟漪,莲花做陪衬,都不及围着火堆跳舞的人。
“好久没看嫂嫂跳舞了,看来今日嫂嫂心情不错。”宋江沅看的羡慕:“我也要去找嫂嫂跳舞。”
像是心有灵犀,宋江沅还没踏出那一步,对面凉亭的下二人已经来到长廊上,两个凉亭的连接处,鄢九歌去拉宋江沅,两位美人一同跳舞,卫檀生嘴角扬着笑,而最大的肢体接触也莫不及是拉近握住手腕在身边转圈。
水面也掀起涟漪,两朵莲花赫然呈现在两个姑娘面前,卫檀生及其懂得分寸,关系亲近的同时又带着疏远,恰到好处的关系被他拿捏的很好。
“莲花,就应该配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
鄢九歌直接接过,看到旁边的人没接,她顺手拿过交给她:“没关系的,高兴一点。”
宋江沅低头看着莲花,上面还带者水珠,笑着看向卫檀生:“谢谢。”
卫檀生道:“为美人效劳,是卫某的荣幸。”
宋江沅失笑。
怪不得嫂嫂那么开心,那么向往自由,原来身边的朋友都是这般,自由潇洒的。
慕上谦吹箫收起,随意别再腰间,烤鱼已经被人接手,望着二人打扮,不免好奇起来:“你们二位是?看你穿衣打扮,不像是我们中原人。”
提格看着他道:“我们是齐国人。”
慕上谦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话点到为止,他没把话挑明的说,在场的,除了他和卫檀生,互相关系都挺敏感的。
“叫我提格就好,她是我妹妹,察娅。”
慕上谦也和他们介绍了自己,还顺便介绍了卫檀生。
卫檀生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刚折的莲花。察娅没想到自己也有,猛地站起身盯着面前的莲花,看着卫檀生,说话都有些结巴:“.....我.....也有.....?”
“当然。”卫檀生道。
察娅口是心非:“我才不要,莲花满池都是,我不稀罕。”
卫檀生挑起一边眉,作势要扔,“行,不要就算,是我考虑不周,不知姑娘不喜莲花。”
“诶!”察娅直接抢过来,瞪他:“刚折的莲花又被你扔了,你这人还真是讨厌。”
卫檀生哼了一声,明明很想要,看见鄢九歌和宋江沅有她没有,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他这才又折了一个,这种姑娘,嘴硬心软,平时又口是心非的很,估计连个朋友都没有。
他不会自讨没趣的去招惹这种姑娘,除了身份有别,对方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喝了酒,吃了烤鱼,鄢九歌有些醉了,盯着宋韫一口没动的酒,想要拿过来自己喝,后半夜时,慕上谦和卫檀生先一步离开。
“要你背。”鄢九歌委屈着一张脸,伸出手要宋韫背:“阿韫阿韫阿韫,背我好不好?以前都是爹爹和哥哥背我,都成婚那么久了,你一次都没背过我。”
宋韫屈膝弯腰,温声道:“那上来吧,可要抱紧了,要不然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鄢九歌乖乖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当真是一动不动,走在街上时,月光耀目,玩着男人头上的银冠,道:“这个不好看,换一个。”
插在冠中央的簪子被她拔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又拔下自己头上的银钗插进去,从男人背后跳下去,踮起脚捧着男人的脸,傻笑道:“这才好看。”
太子弯腰任由小姑娘捧着,醉酒的小姑娘眼里满是星辰,笑起的模样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尤其是现在这股,胆大放肆的样子,他又有多久没见过了?
那根簪子,被跟在身后的孟释接住,颤颤巍巍的接住就看见殿下头上已经插根钗子。
鄢九歌捧着那张脸,视线恍惚了下,心头酸涩瞬间席卷而来,黑眸里的星辰被泪水淹没,顺着眼角滑落,一滴,两滴,三滴,四滴,最后无法控制。
宋江沅只能远远的看着,和察娅提格站起一起,她错的离谱,认识九歌那么多年,这是唯一一次见九歌旁若无人不顾形象的哭。
如今九歌的命运,他日,也是她的。
以泪洗面过于严重,反而更会抑郁而终。
察娅看到鄢九歌哭了,不明所以:“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提格微微蹙眉,看向宋江沅的目光逐渐深沉复杂。
宋江沅沉默,缓缓走过去,来到鄢九歌身边,宋韫侧过身子,背对所有人,鄢九歌缓缓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一个方向,眼里却涌出不少泪来。
“对不起,九歌,对不起。”
宋江沅蹲在鄢九歌面前,低下头缓缓道:“对不起,都是我错。”
鄢九歌没说话,只是不停抽噎,也没有看面前的人,她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了,惊蛰,青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威胁,利用,恐吓,拿她的家人,拿萧彧,威逼她,让她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本分。
“孟释,送提格王子和察娅公主回宫。”宋韫忽然冷冷开口。
孟释拱手道:“是殿下。”
提格和察娅跟随孟释离开。
在这个眼夜深人静的街道,太子妃席地而坐,太子从耳不问,静贤公主痛斥,自此,远方马车行驶,停在众人面前,卷帘撩起那一刻,俊俏的男人怀里还搂着娇艳美人,看到这一幕,地上坐着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男人生的俊俏,原本玩世不恭的笑瞬间收起,推开怀里的人,不顾旁边侍卫阻拦,跑到太子妃面前将人拉起来,急道:“你怎么了?告诉我,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太子妃没说话,只是抽噎着身体将目光移到男人身后马车上的娇艳美人身上,男人像是察觉到,立马道:“我跟她没有关系,都是逢场作戏。”
她没有说话,只是收回视线,盯着面前这个俊俏的男人,这张脸,让她不知做了多少的梦,魂牵梦绕的缠着她,后来,自从岁馀之毒解了,他就再也没出现在她梦里。
她想他了。
萧彧蓦地松开她的肩膀,盯着她彻底绯红的眼眶,从袖子里掏出帕子为她擦眼泪:“别哭了,身为太子妃,当众失态不好。”
闻言,鄢九歌忽地一笑,接过萧彧手中的帕子,擦拭眼角的泪,轻声道:“好。”
说完,转身扔掉手中的帕子,缓缓离开。
萧彧一把拉住宋韫的肩膀,强行将人转过来,咬牙道:“你不爱她可以,但能不能请你对她好一点,九歌要求不高,你压着她,会适得其反。”
宋韫望着他,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
“我是没资格,在所有人当中,我最没有资格,谁让我到现在还爱着她,只要我一出现,你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折磨她,家人,朋友,谈心说话的人,你一个不给她留,你这是在报复折磨她,还是就想看着她被折磨的身心疲惫向你求饶,然后在让我亲眼看着她难过我却只能无动于衷,是不是?!”
萧彧拽着宋韫的衣襟,身后的穆饶被展凛拦住,宋江沅拽着二人的衣服,忙道:“你们两个不要打架,萧彧哥哥,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打哥哥。”
宋韫嗤笑,任由他拽着:“你与我的妻子有段佳话,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放手不甘心,不放手互相折磨。”
“情,呵,当真是可笑,我爱她,可她不爱我,自始至终,她爱的只有你,如果所谓的情我得不到,那么,不如干脆毁掉,就算是死,鄢九歌的墓碑上刻的那也是‘大晟太子妃’。”
“孤的妻子,也只能是她。”
萧彧一把将人推开:“你疯了!不择手段,你就不怕九歌哪天郁结死在你面前吗!?”
宋韫满不在乎,拍了拍方才萧彧碰过的地方,似是感觉什么脏东西碰了他。
“那就等那天降临之后再说。”
“孤,很期待。”
望着人离开,展凛来到萧彧面前,皱眉道:“太子也太猖狂了,根本不把太子妃的命放眼里。”
萧彧眉目阴沉,双手叉腰的看着宋韫离开的背影,冷声道:“他猖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连帝后都拿他没办法,这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
展凛忽然道:“要不然属下亲自去监视东宫留意太子妃的动向?”
萧彧眉峰微蹙,望着皇宫的方向,月光柳稍,这皇宫简直就是个是非之地,肮脏不堪,阴云遮住皎洁月亮,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