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2)
宋韫听完她说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步一步将人抵在墙边,低头哑声道:“鄢小姐,您猜如果现在孤不由分说的要了你,萧彧知道,会拱手相让,还是不认我这个堂哥,执意娶你。”
鄢九歌瞪大双眼,瞠目结舌。
“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注意说话分寸,九歌好歹也是未出阁的姑娘。”
宋韫见她气的面红,松开她,坐在案桌上与她平视,慢条斯理地道:“既然是个姑娘家,那还请鄢小姐知晓,男女有别,恪守以礼。”
鄢九歌被气的面红耳赤,盯着那张扬张得意的脸,若是换做从前,哪能让对方轻而易举的给算计了,说到底,还是技不如人,过于心浮气躁。
一朝太子睡了宰相千金,又和萧世子牵扯不菲,这若是让景元帝知晓,定要掀了棺材板拿出戒尺在景孝帝,太子,萧世子的头上重重敲上一戒。
景孝帝教子无方,太子有伦女色,世子视人不佳,在加上她这个妖女,非将她凌迟处死在浸猪笼不可。
“臣女定牢记殿下教诲。”鄢九歌擡手行礼,学着宋韫的样子,微微敛了下眸子,眼尾噙着笑,温声道:“殿下知晓臣女的秘密,那么,日后但凡用得着臣女的,必定赴汤蹈火。”
宋韫坐在桌上,双腿撑地,擡手打了声响指,外面守候多时的人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副画轴,阎客云将画轴打开,一副男子画像出现在她面前,画中人,一席红衣胜火,单手持枪,站在盛京最高酒楼屋顶上,眸微微垂着,腰板挺直,俯视盛京城。
鄢九歌只是看了一眼,便知画中人是谁,她倒是直接擡头看向阎客云,问:“那什么,我觉得我有必要问一下,她是怎么招惹你们西厂了?锦衣卫找她便算了,怎么你西厂也在找她。”
阎客云直接将画轴扔在桌上,道:“他和姑苏白骞寨满门被灭有关。”
一句话简单明了,鄢九歌只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已经开始不再和他们一个范围以内,若不是多年教养,她定要和他好好理论一番。
她是这般想的,身体也是这般做的,双手抱臂的在阎客云和宋韫二人面前来回踱步的走了两圈,最后停在阎客云面前,道:“容无忧一人,她要怎么做才能用一把枪或者一柄剑让白骞寨灭门。”
“当初那场面,太子殿下也去了,我虽没看见,但肯定都是剑伤,容无忧要一人灭门,怕是要不眠不休的杀上一夜,与其这般吃力,还不如干脆智取一把火烧了算了。”
她知道的这些,可都是沈洄告诉她的,不会有假。
阎客云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我只是说他和这件事有关,可不曾说一定是他做的。”
鄢九歌道:“对对对,隔壁锦衣卫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转头将容无忧化为重点嫌疑人。”
阎客云:“.........”
“还有,你们真没必要去查容无忧了,真就不是她。”
宋韫道:“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不是他,信任顾行止便算了,怎么连一面之缘的人都信任。”
鄢九歌险些气的直接夺门而出,直接道:“我做没做过我不知道吗!宋韫!你若是想知道真想不必这般和阎客云来试探我,套我的话。”
本就一肚子火,只差个契机,如今倒是被宋韫直接点燃,惹火上身。宋韫盯着她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坐在桌上抱臂看她,其实,他还挺想认识一下两年前的鄢九歌。
方才,倒是有这么一瞬间有了当年的影子。
胆子不仅大了,都敢直呼他的名讳,要换做平常,鄢九歌定要端起千金大小姐的架子,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听着就让人心烦。
“不试探一下,万一我们找错人了怎么办。”宋韫侧过身子将桌上的茶杯反过来,杯口朝上,在拿起茶壶倒了杯水,端起茶杯递到她面前,道:“扯平了。”
鄢九歌接过面前的茶杯,看着茶杯里清澈见底的茶水,又擡头看他,下意识道:“那只能说明,你易容的没有我厉害。”
宋韫被这句话彻底逗笑了:“什么叫我的易容没有你的厉害,罢了,不跟你挣,你最厉害了。”
鄢九歌不由自主地点头,喝完茶水,又顺手给了宋韫。
“江景和将军身为武将世家,从江崇将军那一辈开始,便和鄢炤宰相相交甚好,但碍于朝堂,二人也只是在私下小聚,后来,江景和将军寄养在鄢府,鄢宰相教导有方,文韬武略,即便十五岁上战场一杆枪挑翻千军万马,十六岁便在边关名扬天下。”阎客云靠在案桌边缘看着鄢九歌的目光极为认真:“将军好歹在鄢府住过几年,按道理说,鄢家小姐不应该是个武痴,如有就算当真是个武痴,以将军的聪明才智,是教不出一个草包废物。”
鄢九歌干笑:“我并不觉得你是在夸我。”
阎客云道:“我本来就没夸你。”
鄢九歌:“.........”
“但如今知晓,容无忧便是鄢小姐,十四岁在盛京也算名扬天下,说明将军教导有方,一席红衣胜火,手拿长枪的模样,颇有将军的影子。”阎客云毫不避讳她的感受,直接便是有什么说什么。
鄢九歌依旧干笑:“我现在可以认为你是在夸我吗?”
至少没给江景和丢脸。
阎客云道:“当然可以。”
鄢九歌:“..........”
这些话如果让江景和听到,想必要觉得,自己的教导是否有问题。
十四岁在盛京也算名扬天下,而后便遭人暗算,变成一个病秧子。
不知过了多久,鄢九歌忽然想起什么,他们三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以玩笑形式讨论事情聊天的?
方才,她是不是还直呼太子名讳了?
下意识看了眼宋韫,男人保持原先动作,眉眼夹着温笑,不经意一瞥,四目相对,视线相交,他道:“怎么了?”
鄢九歌立马收回视线,道:“没什么。”
宋韫心中了然,他缓缓站起身,道:“这样的你,想必才是当初的你,不拘小节,心思缜密,爱笑也爱在同伴背后捅刀,有时,甚至还能多捅几刀。”
鄢九歌扶额,下意识道:“你不要将我说的像个小人。”
宋韫忽地一笑:“小人也好,君子也罢,今日过后,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别忘了,你方才答应我的。”
这一笑,不仅没让鄢九歌感觉到冰渣从头浇到脚底的感觉,还让她觉得,宋韫其实是有些好相处的,不似外表那般看起来一副要吃人活阎王的模样。
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道:“偏爱与真情流露,我只对值得的人。”
鄢九歌吃痛的捂着额头,道:“知道了知道了,只要别将我的事说出去就行。”
宋韫又补充道:“比起现在你以前那般病秧子模样,我还是更喜欢你这般恃宠而骄的模样。”
鄢九歌嘴里嘀咕了两句姑苏话,控诉她的不满。
宋韫皱眉:“你在嘀咕什么?”
鄢九歌立马摇头:“没什么。”
怎么可能让他知道,就算恃宠而骄的模样,那也是在萧彧面前,而不是在他面前。
“鄢小姐是在说,痴人说梦,恃宠而骄只对萧世子。”阎客云毫不客气将她方才嘀咕的两句说出来。
鄢九歌瞪大着双眼看向他,下意识舔了舔唇,除了震惊只剩下惊吓。
宋韫忽然沉着脸阴恻恻一字一句道:“阎客云,姑苏人。”
六个字不断回想在脑海里,压根不敢回头去看此时此刻宋韫的脸色,光听声音,她便知道人又生气了,她有些郁闷,明明是盟友,怎么如今变得像心意相通在一起的错觉。
鄢九歌干脆利落错过身子,以迅雷不及的速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望着人逃离般的出去,宋韫轻叹了口气,还是不能太着急。
阎客云忽然道:“裴夜澜那边,应该也知道鄢小姐便是容无忧的真相。”
宋韫冷冷瞥向旁边的人,道:“他们猜到只是时间问题,和你们可不分上下。”
每当有案子,锦衣卫和西厂便会互相给对方挑断,有的甚至私下立下赌约,赌双方谁先破案,有时西厂,有时锦衣卫,亦敌亦友的存在,过于了解对方,就连下一步想的是什么都能猜的一清二楚。
阎客云微微低头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