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2)
鄢九歌下意识蹙眉,他这是想让她上马车一同前往回宫。
萧彧道:“我已经让沈洄过来,会算着时间让你和二小姐一同回府。”
“我可没说要同你一起回宫。”鄢九歌双手抱肩的别过身子不在看他:“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听见身后传来有人下车的声音,肩膀被人握住,转过身子看着她眼睛,沉声道:“我知道,所以,你愿意吗?”
萧彧的声音夹杂酒味,有些让人意乱情迷,周围的三人都识趣的转过身子不看他们,鄢九歌放下手臂去搂他的腰身,道:“出去喝花酒,被我抓个正着,现在还想让我照顾你,萧世子还真是异想天开。”
男人沉声笑:“嗯,是我异想天开。”
鄢九歌被他厚颜无耻的模样的逗笑了,“萧彧,你不可以这样。”
萧彧挑了挑眉,明知故问:“哪样?”
鄢九歌道:“撒娇。”
萧彧道:“嗯,只对你一人撒娇,不好吗?”
鄢九歌道:“当然好,只要你一撒娇,无论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萧彧低笑:“我就知道,我们囡囡最为善解人意。”
沈洄过来时,只有他一人,叶从霜跟随他离开之后,萧彧直接将人打横抱上马车,坐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直到宫门打开,她才让他将她放在卧榻上坐好。
宫里已经没了灯火,除了夜晚巡逻的侍卫,连一处属于萧彧的灯火都没有,风吹开帘子,肆无忌惮的吹进来,鄢九歌擡手伸向已经睡着的男人身上,轻轻推着,轻唤道:“萧彧,醒醒,我们快到地方了。”
萧彧睡眼朦松的睁开眼,似是从未睡着过,丝毫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的慵懒,看着眼前的人,他伸手将人拦在怀里,唇亲昵着她的发梢耳垂,哑声道:“囡囡,你还记得当初你在姑苏答应我的吗?”
鄢九歌趴在他身上,两个人靠在马车上,身体全靠萧彧一人支撑,她努力回想当初在姑苏答应他的事,那段日子让她过的逍遥自在到已经忘了当初答应他什么事。
见她没想起来,萧彧抱住她的腰身,唇从耳垂辗转来到她的唇边,吐出的气息打在她的唇上,近在咫尺的男人五官在她黑眸里放大,带有酒味的湿润触感让她身体一僵。
他温声道:“没关系,让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另只手擡着她的下巴,拖着后脑,唇与唇碰撞在一起,更加浓郁强烈的酒味迫使她打开牙关,全数涌灌进来,麻痹她的全身。
鄢九歌被男人抱起坐在自己身上,将她抵在胸膛的双手挂在自己脖颈上,这样好让互相贴的更加近些。
今晚的萧彧,让人迷醉,更加让人痴迷,同时,又带有攻击性,在他身上感受不一样的他,危险的同时又格外迷人。
在姑苏的萧彧,翩翩公子,风流不羁,如今回到盛京的萧彧,是萧世子,是当今皇帝的亲外甥,当朝太子的亲堂弟,身份尊贵,可偏偏如此,鄢九歌始终觉得,还差点什么。
在一处殿门口停下,萧彧不舍的松开她,看着被他亲到红肿的唇,指腹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触碰,道:“我让展凛送你回去,可好?”
鄢九歌感受唇瓣的触碰,浑身酥酥麻麻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靠在他怀里无力的点头,顿了顿,她想到什么,道:“萧世子这是得到想要的,就打算始乱终弃吗?”
萧彧抱紧怀里的人,一字一句道:“我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她知道,她明白,亲吻对于萧彧来说,只不过冰山一角,他想要,一直都是她这个人。
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一人。
外面的人传来恭敬禀告:“萧世子,太子殿下有请。”
闻言,鄢九歌一惊,转头去看外面的景象,帘子被风吹起正好看见,东宫的大门早已在不知何时彻底打开,连忙从萧彧怀里出来,整理自己的衣着,着急道:“太子,这里是东宫,你怎么不早说,我要不要也下去给太子请安什么的?”
萧彧倒是有些闲情雅致的看着她紧张到大晚上的要去给太子请安。
慢慢恢复平静,鄢九歌想起晚上去给太子请安和自荐枕席有什么区别,这若是传出去,光这流言蜚语都够淹没鄢府的。
“我还以为你想不起来呢。”萧彧坐起身,替她整理了下衣裙,道:“就算自荐枕席,那也只能是我的床。”
“..........”
东宫里的院子种满的海棠与山茶,男人坐在轮椅上,手上端着茶杯此景,在马车停在东宫的那一刻,被风吹起一角的帘子让他看见相拥在一起的二人,亲吻过后的体贴与嬉笑交谈,手中的杯子,“咔嚓”一声被捏碎。
跟随的太监大气不敢喘,直接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将男人手上以及掉在地碎掉的杯子处理干净。
递上的帕子被他随意擦了擦手扔在地上。
“去告诉公主,让她明日宣鄢宰相之女进宫一絮。”
太监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男人的意思去办。
萧世子进来时,看见廊檐下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明明是一把在普通不过的木质轮椅,却被他坐出不一样的感觉,帝王之相,不微自怒,双手随意交叉在一起,深邃的黑眸沉如墨,他走上前,擡手行礼,道:“——哥哥。”
太子冷嗤:“哥便哥,还哥哥,你以为你是娇弱不讲理的小公主。”
这个不讲理的小公主自然讲的是他那蛮横无理的妹妹,萧世子没将他的话放心上,宫女搬来凳子请他入座,太监宫女散退,他慢慢道:“查过了,王宰相确实在拉拢朝臣,养精蓄锐,姑苏城北就是很好的例子。”
太子道:“那你觉得,王宰相还会利用姑苏城北吗?”
萧世子道:“不是吧,他脑子没问题啊,一个弃子,还是个毫无作用的弃子王宰相是脑昏头了在循环利用,他不怕被人怀疑吗,他不担心,我都替他担心。”
太子冷笑一声:“那你觉得,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萧世子分析道:“姑苏城北沦陷,我觉得,下一个就应该是姑苏城南了,城南可比城北人杰地灵多了,物产丰富,嗯,对,一定是城南。”
太子看着他一脸认真分析的模样,很多时候,他并不想怀疑这个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堂弟,漫不经心下的心思缜密不输任何人,尤其是在危机时刻,他还能处事冷静,完全不符他现在这个脾性。
“砰”地一声,茶壶掉落在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脚步声渐行渐远,太子和萧彧同时望过去,只见一道身形小巧黑影穿梭在黑夜里,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太子慢条斯理的打了声响指,又是几道黑影单膝跪地在他面前,只听他沉冷道:“——处理干净。”
得到指令,几道黑影暗卫消失在黑夜中,萧彧站起身望着人消失的方向,道:“还当真上钩了,大晚上来陪你演戏,真够累的,现在竟然抓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萧彧正欲离开,太子从身后叫住他:“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父皇是不会同意你和鄢九歌的婚事。”
萧世子脚下一顿,身形有些微僵,转过身,接着月光与廊檐下的男人四目相对,问道:“为何?”
太子嗤笑一声,解释道:“你觉得,以鄢家现在这个身份,谁敢娶她,除了皇室,朝中任何一位大臣之子都无人敢娶,只是因为她背后还有将军府。”
将军府和鄢府关系匪浅,这在朝堂与整个盛京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鄢九歌的背后有宰相府和将军府,谁娶了她,就相当于得到朝堂一半的势力。
朝臣之子娶了她,谋反叛变轻而易举。
皇室外戚娶了她,黄权篡位发动政变。
有心之人娶了势力强悍的女子,只会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萧彧忽地一笑,道:“你们宋家的皇位,我们萧家不稀罕,若真像你说的那般,当年朝中政变的时候,坐上皇位的,就该是我父亲了。”
对于皇位,萧家的男人仿佛得到指示般,都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毫无兴趣,对于他们来说,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注定得不到真心付出,孤家寡人一个。
太子静静的看着他,他的口出狂言换做其他人,他是定会不信的,如今面前这个人是萧彧,萧家的人从不会窥探皇位,这一点,他信。
只是让他没想到,萧彧会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
还是,在他面前有所保留。
萧彧接着道:“等所有事情都处理结束,我会带着九歌归隐山田,不问朝堂,这个王爷,不做也罢。”
起初,太子只是有所怀疑,现在,在某件事上,他确信,萧彧有所保留是真。
无论出于哪种,他的姑姑静贞公主还是朝堂风云暗卷,都对他来说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萧彧再一次的拱手行礼:“臣弟,先行告退。”
月色朦胧,宫墙朱砂色,红的让人心中发颤,萧彧望着并不高的宫墙,却是他翻不出去的亲情。
那个方向,是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