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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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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过

往后的日子,随心像是铁了心不让了清舒坦,入夜就缴了他的笔,美其名曰舒心养神才能头脑清醒,头脑清醒写出来的字才爽透。

可他是落魄和尚抄书又不是文学大儒创作,要那么清醒的脑子有甚用?

而且但凡休息随心就连拉带拽把了清放平在软榻上,说什么睡冷地伤身,气血盈亏云云。

他怎的不知随心何时兼任了个半吊子大夫?

半吊子大夫不辞辛苦事事考量,生怕一个力不从心就把自己的娇嫩病人给病着。

心中既有千不愿万般嫌,无奈随心这人气力大个头高,与他拧着来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了清也学聪明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傻事做一回算是个教训,回回做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呆子。

他不想做这呆子,自然也不会和随心反着来找不痛快。几日相处下来,也算相安无事。

吃过晌饭,了清食困,趴在桌子上想要去和周公见上一面。

约摸是周公正在旁人梦里忙得不可开交,了清趴了好半晌也没能迷糊过去。

随心从外头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坛子。

坛身洁白,上面刻着几道同样洁白的水纹,瞧那封口的手法,闻着从坛子里飘出来的香气,了清本就水亮的眼睛蓦地瞪大一圈半。

这是……

随心随手拂去身上的柳絮,拎着小坛子特意在了清跟前晃了晃,嘴角噙着抹势在必得的笑:“九月半,京都新出的酒,味道香醇浓郁得很,要不要尝尝?”

了清肚子里的馋虫无声叫唤了几声,虽是急不可耐却还要装出一副可有可无的冷淡来:“出家人不得饮酒,戒律你不知道?”

随心不怎么走心嗯了声:“我瞧着了清小师父能吃肉,还想着对饮酒一事也不在话下,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这坛九月半还是我自己喝了算了。”

早就看透了清的心口不一,随心也不揭穿任他在那故作逞强,估计逞到一半自己就会掉链子。

开了封口,拔了木塞,浓重的酒香味更重了,了清也不困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像那叮在鸡蛋上的苍蝇死死黏在坛子上,上下嘴皮子还不自觉砸吧了两下。

他难耐咽了口唾沫,偷偷睨了随心一眼,见随心没留意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就更加肆无忌惮往上头瞟。

仰头轻啜一口,随心夸张晃了晃脑袋,像个念惯了之乎者也的老童生,颇为沉迷:“好酒,好酒。”

两个好酒出口,再加上随心一脸享受的表情,了清本就不坚定的佛心左摇右晃出几个虚洞,洞口摇摇欲坠也没个主心骨。

“你这酒……哪儿来的?”了清爱酒却也不能没了风骨,尤其是在随心这只狐貍身边,只得在旁讪讪一笑没话找话说。

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酒香更浓了,随心掀了掀懒洋洋的眼皮:“我托随意带的。”

“他?”了清轻嗤一声,“他对你倒是言听计从,破戒的事也敢做。”

“同你说过的,我给寺里捐的香油钱多,方丈对我要求不严。”随心勾唇瞥他一眼,“至于随意……我和他没什么交情。”

没什么交情人家给你跑腿破戒买酒喝?这话随心说得走心了清只当是没兜底儿的破麻袋里漏出来的风,轻飘飘没几分重量。

“有没有交情这事儿不用和我说,和我也没关系。”了清不想和随心继续在随意身上缠磨,心里莫名一阵烦躁,也说不上具体是个什么缘由。

“奥。”随心继续晃了晃手里白晃晃的酒坛子,好整以暇瞧着了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在坛身上,“也是,本就没什么关系,了清小师父也犯不上因为他添堵。”

了清闷着不答话,他是因为随意那刺头和随心有来往心里才堵得慌么?他才不是因为那个,他是因为,因为……

人心向来怪异得紧,若是不在意烂七八糟的由头一抓一大把,但凡心里对那人稍微起了惦记的念头,这由头编起来就没那么顺畅,即便搜肠刮肚拱着脑门子扒扯也不见得能扒拉出几个能说服人的由头来。

旁人都说服不了,自然也说服不了自己本就装睡的心窝子。

寻摸半晌实在是寻不出个能站住脚的理由,了清索性闭紧牙关不说话,省得让自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狗屁由头给挤歪了牙。

边上的人好半晌也没个响动,随心微微蹙眉,刻意把酒坛子递到了清跟前晃了下。坛子里压抑着的酒香破口而出,灌了了清一鼻子:“了清小师父陪我喝上一口怎么样?”

了清不想轻易低头,可肚子里的馋虫左拱又蹿顶得他心尖儿直哆嗦,到底是个凡夫不是那得道飞升的神仙,七情六欲没断干净受不得引诱也情有可原。他抿着唇接过巴掌大小的酒坛子,仰头就是一大口。

九月半果真个烈酒,酒水触及到舌尖儿瞬间起了燎原大火,烧得了清脑门儿迷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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