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2/2)
凌子瑜更难过,笑容在他脸上逐渐被沮丧磨灭,瞧着余清一脸认真,他已经不好奇这人能说出什么于国有利的话了。
“傅九阖起兵,因在陛下要屠边陲四郡。这四郡于傅九阖来说便是军机重地,傅九阖不可能会妥协,此为其一。屠城引得民乱,傅九阖起兵实为百姓顺水推舟,事半功倍,此为其二。自古以来,民意才是逐鹿的关键。”
凌子瑜苦笑:“所以呢,所以朕下令屠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傅九阖起兵起的对,朕要双手赞成”更让他委屈的是,屠城也并非他本意。
余清觉得现在的陛下没有几日前的陛下聪明了。他虽这般想,还是循循道来:“陛下息怒,臣还没有说完。傅九阖起兵因陛下要屠城,可若陛下收回屠城之令,傅九阖可就真成了乱臣贼子。介时山海关,朵颐调兵南下,御林军锦衣卫自东包抄,便能将傅九阖堵死在江南。”
“兵部的事,还得要兵部来办,”韩渝幽然道,“你一介书生,纸上谈兵的功力倒是没落下,就是不知道,国政策论如何。”
余清假装没明白这其中之意,谦虚道:“那自然是没有国公出色,但臣如今能站在这朝堂上,是非对错便皆由陛下衡量,臣的国政怎样,策论怎样,陛下一测便知。”
凌子瑜此刻没心情考谁的功课,他略显焦灼,倘若沈叔云和傅九阖没那一腿的话,对付一个起兵造反的宵小之辈何其容易。
“对,兵部的事当由兵部来判,”凌子瑜随手一指,“张之沅,你来说。”
张之沅因先前张洞的事一直擡不起头,这些日子一直闭门谢客,若是可以,他连早朝都不想赶。因着没他的事,他对此并不上心,凌子瑜唤他时,他还在想下朝后从哪条道回府能近些。
“额……”张之沅揩了把汗,“臣觉得,臣觉得,攻为上策,对,攻为上策。”
凌子瑜羡慕极了,张之沅可以浑水摸鱼,他却不可以。
余清又言:“陛下,行军一日三千,陛下每耽误一刻,敌军就多行一里!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沈叔云那般相信余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凌子瑜斟酌了半刻,最终下定决心,说:“那就,按余卿的意思来吧。”
韩渝幽枯的眼神落在凌子瑜身上,凌子瑜不怕他,若不是披着一国之君的皮囊,他真想朝韩渝狠狠啐一口。
此时此刻,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胡子江站在阴影中,一双雌雄莫辨的眼睛盯着韩渝一动不动。
在蜀州安营扎寨后,傅九阖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喝,季子风便又带着他的幕僚前来商量对策。
沈叔云正为傅九阖卸甲,听到姜延通传,他眉心成川,抱怨:“怎么逼得这样紧”
傅九阖松了松衣领,顺带抓住了沈叔云月牙般的手腕,拉到唇前嗅了嗅:“他越急,便摔得越狠。”
许是蜀州这一仗打得顺遂,季子风对傅九阖客气了许多。
杜安为傅九阖斟茶,见傅九阖没有喝的意思,便说:“大帅,这可是我家殿下视若珍宝的苍茗,茗中之最,连陛下都不曾享过。”
傅九阖擡眼,干涩道:“茶喝多了嘴里苦,我现下就想喝点没味的。”
沈叔云为傅九阖倒了杯水,傅九阖在接过时还不忘摸了把沈叔云的手背。他轻抿一口,极其魇足道:“味道不错,殿下若想喝,便自己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