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罪(2/2)
“那个学生,叫恩生”
余清不动声色:“是,他姓徐,徐恩生,寒门出身,无人举荐,一路奔赴颖川赶考,入翰林院后孤身钻研学术,从不拜师,也不结友。死在绣春刀下,不是他真正的命数。”
沈叔云突然嗤声:“朕只问他的名字,你却答了这么多。”
“学生并无逾矩之意,只是想告知陛下,文人从来不会相轻,只会相惜。和恩生有共同经历的大有人在,他们不惜前途性命果敢谏言,赌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家人,文心,”余清第一次叩下了头,“追本溯源,才是安心。陛下是明君,定不会寒了万千文人之忠心。”
胡子江从一侧悄然走近,俯在陛下耳边低声说:“陛下,太子到了。”
沈叔云早已等候多时:“如何到的”
胡子江:“白衣,赤脚。”
“表面功夫倒是做到位了,”沈叔云起身,袖袍不慎打翻了茶盏,胡子江欲要伸手扶起,却听沈叔云冷声道:“诚不诚心,还得一探便知。”
胡子江心领神会,将玉瓷茶具紧握在手里,等沈叔云走下阶,他才将茶具摔碎在了余清身旁。
季如锦入殿时,面上的阴婺之色还未散去。他披发前来,不曾束冠,白衣单薄的挂在身上,肤色若隐若现。
“臣弟前来请罪。”
胡子江见他屈膝要跪,立刻插话:“殿下是来请罪的,总要有请罪的态度才是。”
季如锦看见了地上的玉瓷碴,氍毹湿了一片,不知是否也是有意为之。
他咬着牙,挺直身子跪了下去。
“臣弟,前来请罪。”
赤红的血浸湿了季如锦的双膝,沈叔云立在他面前,遥遥俯视,问:“东宫何罪之有”
季如锦攥紧双拳:“陛下心知肚明。”
余清意识到这不是他能继续听的,便直言告退。
沈叔云:“朕心知肚明的,可不止你干的那些破事。你想听吗?”
季如锦不为所动。
“你杀了宁妃。”没有半分可疑,只有十分肯定。
膝盖的刺痛逐渐使季如锦头皮发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让他头皮发麻的并不是膝下的玉瓷碴,而是沈叔云的那句话。
“子湘知道吗?”沈叔云语中渐生凉意,“他知道,是你杀了他的母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