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1/2)
跑马
傅九阖觉得沈初六话中有话。他本身不是一个聪明人,讲话不太会拐弯抹角,也听不出别人的话外之意,但他却对沈初六的言行举止有莫大的觉察,这是他第一次有种能够读懂隐秘的感觉。
“确实,越往北越干旱。西门郡贴着抚宁城墙,已然属于大瑛最北侧,在本帅没来边陲之前,西门郡是靠天吃饭的,若是遇上了旱灾,粮食皆死在了地里,西门郡就要靠朝廷接济。”
“既然是接济,那必定会有朝廷下拨的赈灾银,”沈初六用茶盖磕了磕杯盏,“银子要走帐。”
傅九阖发现他格外喜欢在喝茶时做这个小动作,已然成为了他不经意间的记忆。
霍宁醒悟般地直起腰,目光掠过了沈初六:“大帅,刘红卫已然举家南下,但终究是狼狈周章,刘府必然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以待彻查。”
姜延搁筷起身:“霍大人有所不知,属下曾奉大帅之命前往刘府搜寻,在刘红卫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本陈旧账册,顺藤摸瓜,属下又找到了一位在刘府当值的账房先生。依账本来看,刘红卫每月都要划三千两银子出去,再据账房先生所言,属下猜测,这三千两银子,大抵是划给了顺天巡抚府丞陆大人。”
沈初六不知道这回事,但他也是这么想的。刘红卫不管有没有通敌叛国,他都要背上一条管制疏忽之责,后续无论朝廷是否追究,他都要去颖川负荆请罪。但陆常兴敢让刘红卫入蜀,不论是请君入瓮还是别有所图,他都要和刘红卫一同担责。
能下这样的决心,怕是有所防备。之所以留有后手,定是一同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初六:“如此看来,已然确定,刘红卫就是垮在了赈灾银上。”
霍宁没听明白,他看向傅九阖,可惜傅大帅也没能明白,只能看回沈初六。沈初六耐心解释:“账本上能让姜大人觉得奇怪的只有那每月固定的三千两银子,但是西门郡旱灾所拨赈灾银也不是小数目,而且发生频率高,若是账本上有,姜大人不会没记上。所以我猜账本上没有赈灾银的收支记录,既然如此,这钱的去向怕只有刘大人知道了。”
姜延闻言细细回想了当日境况,坚定道:“属下确定,除去这三千两,再无数额较大的账目。”
傅九阖明白了,霍宁也差不多晓得了,他此刻对沈初六多少有些刮目相看,正想敬他一杯,傅九阖却突然问:“听闻霍大人的夫人喜爱琥珀”
提到夫人霍宁便掩不住笑,说:“拙荆确实喜爱琥珀,也对此甚有研究,做工更是一绝,若大帅喜欢,可移步臣的寒舍,随意挑选。”
傅九阖也只是随口提一嘴,打完岔霍宁自己也忘了要敬酒。沈初六用帕子轻拭了嘴角,心里还想着那回事。
霍宁走时,沈初六在不远处将人拦下。
霍宁掀开轿帘,请他上来坐,沈初六却止步,瞧着霍宁袍角处斑斓的补丁说:“在下有一事,想要拜托霍大人。”
霍宁心里打个激灵,问:“何事”
沈初六递上了那根照着他模子做的糖人,虔诚地说:“听闻贵夫人精通琥珀,在下想将这糖人也做成琥珀,不知大人可否愿意帮这个忙。”
霍宁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见沈初六只是为了此事而来,也放下了戒心,只问:“旁人都是做些和璧隋珠那样的稀世珍宝,或者是些百年难遇的凤毛麟角,怎的公子要做一糖人啊”
沈初六不多做解释,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盯着那玲珑剔透的糖人,眼神也不敢过于凌厉。
在霍宁接过糖人时,沈初六柔声说:“它比得过稀世珍宝。”
又是一个红飞翠舞的晚上。
傅九阖派姜年取来了成衣,沈初六穿上的那一刻,傅大帅由衷觉得他定是颖川哪家迷路的小公子。
全身上下就写着两个字。
清贵。
东湖郡日日热闹,欢声笑语隔着门窗都能听见。这几日不下雪,街上人多,摊贩见着天晴了,也都蜂拥而至,成日里为着占摊位吵得呼天喊地,邻里四舍都来拉架,就在驿站楼下扯七聊八,沈初六不想出门的时候,就打开窗闲听风月。
他趴在窗棂上,看见了楼下满载而归的傅九阖。
傅九阖打老远就看见了他,站在底下冲他招手,被掂起来的糕点随着他摆臂的幅度一晃一晃,随着月光一起晃进了沈初六眼里。
“这都是在满香楼里买的,那有全大瑛最好吃的糕点,”傅九阖骄傲地打开,顺便补一句,“皇帝都没吃过。”
沈初六闻着香就探了探鼻子,那模样像极了觅食的兔子,傅九阖忍着薅他一把的冲动,将糕点整整齐齐摆在盘里,挪到沈初六跟前。
“快尝尝,”傅九阖随手拿帕子擦了一把汗,“本帅跑了半个东湖郡才给你买到的,街上跑马不尽兴,赤卢都跑累了。”
沈初六拈起一块:“赤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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