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一切（2/2）
这是陈予铎沉甸甸的情意，也是他真心实质化的产物。
“我不能要。”姜港嗓子有些发哑，一股脑将两套房子的所属证明以及存折银行卡，推回到对方的眼皮底下，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无所谓起来：“咱俩之间要是想挑出个穷鬼，那肯定得是你，谁稀罕这点破玩意？”
他豁然起身，头脑昏沉地想先回卧室清静清静，也好理一理纷乱的思绪。
但还没等溜出五步远，就被同样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人扣住手腕逮了回去。
“知道没你有钱。”陈予铎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笑意，低低地道：“我读博时候的老师，现在市中心医院的副院长范良鸿，你见过的。”
“他在医学上的造诣很深，有过很多突出性研究成果，教过且成才的学生非常多，称得上一句桃李满天下。”
自己跟陈予铎的距离实在有点近，姜港感觉他简直是贴着自己在说话，耳根热得要命，根本听不进去对方嘴巴一开一合在说什么。
“你……离我远点。”
他忍无可忍地往后仰了仰身，好在陈予铎也识趣，赶在姜港发火前退了几步，顺便松开了对人的桎梏。
靠在自己身旁的热源主动远离，姜港终于觉得自在了许多，擡手握在脖颈后面活动了下问：“那然后呢？”
“范老师前几年经常外出学习，为了见识更多疑难杂症全国飞，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他的患者，几乎全对他满口夸赞感恩不已。”
陈予铎说到这停了一下，过了半天才道：“但其实我最羡慕的，不是他的医学成就、斩获名誉和社会地位。”
“范老师跟妻子高中就在一起了。”
他抿着唇看向姜港，垂下眼时里面的温度高得像是能将人灼伤：“老师身体不好平时还爱喝点酒，所以她管他管得很紧。”
“严到……从工作的第二天起就没再见过自己的工资卡，就连偶尔想请我们吃饭，都必须征求她的同意。”
为了这件略显丢脸的约定，范良鸿没少在碰见开心的事张罗请客之后，当着学生和后辈面颜面扫地。
但他完全不以此为耻，反而经常笑吟吟地跟别人说遇见妻子是自己一辈子的幸运，比拿到什么大奖都高兴。
姜港听着陈予铎用很轻的声音讲自己导师跟师娘的浪漫故事，嘴唇不自觉动了动，对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已经有了大致的预想。
“我很羡慕范老师。”
陈予铎擡起手，带着一点点试探去触碰对方的指间，见人没有触电一般马上甩开，才慢慢收紧十指直到最后握实：“所以你不要有顾虑。”
是我想让你这样做，是我受够了这飘萍一样永远没有根系的日子，是我请求你介入我的生活，把我拥有的所有东西把控在手里。
陈予铎自认不算多么坦荡，甚至在感情这一块，可以说有些瞻前顾后。从十七岁到三十二岁，始终在强烈的自尊和自卑中反复游离。
不过好在时至今日，他终于有勇气把早该在十五年前就吐露的话，亲口对深藏心底的人讲出来：“就算以后要离婚，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光说得好听。”
姜港看着两个人叠在一起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挣脱的欲望，嘀嘀咕咕道：“那房子又不是你买的，老爷子知道你在外面赌这么大吗？”
他其实想说纪爷爷和陈阿姨，但鉴于以前不知真相的时候，没少跟纪元弘一起骂陈予铎被莫名冠上第三者名号的母亲，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我妈拿得起放得下，不后悔喜欢纪署一场，也不会反对我的做法。”陈予铎似是看透他的想法，笑了下道：“至于爷爷……我已经告诉他了。”
姜港眼皮跳了一下：“说过了？”
他想起在没遭到自己拒绝之前，陈予铎对今天一整天的规划，忽然福至心灵地有了一个很合理的假设。
“什么时候说的，不会是上午吧。”
陈予铎扬了扬眉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摇头，很大方的承认了：“对。”
今天难得清闲，他本想在看过爷爷后请姜港吃饭，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这样无论对方作何反应，他都有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去调整心态。
只不过虽然一切没如他料想的那样发展下去，陈予铎还是遵循原先的决定，跟爷爷提了想把他送给自己的房子转移到姜港名下这件事。
纪维忠岁数渐大，对孙子所有的决定都表示你高兴就好，当年支持他喜欢男生，现在也不会说反对的话。
“……存折和卡可以。”陈予铎看过来的视线太热切，姜港偏了偏头觉得有些难以直视，抗拒的说辞在嘴里滚过一圈，最后还是做了折中的选择：“过户房产没必要，我还不至于要靠这个获取安全感，你别太荒谬。”
陈予铎有些无奈地望向姜港，想说这真的只是单纯的自己乐意而已，就算细究下去、非要找个什么由头，从中获得安全感的也该是他才对。
“别想磨我，把嘴闭上。”
姜港余光看见对方似乎还想跟自己辩驳或解释什么，蹙起眉截住他的话头，停滞片刻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
“你今天对我说这些……”他此时脑子里乱得像有一百个小人在打架，五十个在说既然他们约好要把以前的事放下，那么就算谈恋爱也没关系；五十个在说不能被糖衣炮弹攻击，怎么也要确认自己心动才能同意。
顶着几厘米的身高差，姜港稍微仰起头跟陈予铎对视：“——既然是深思熟虑过的，那在张嘴之前，应该已经想好想要什么结果了吧。”
“说说看。”他在发问的过程中逐渐冷静下来，不再受人突如其来给钱给物、用行动代替告白所带来的影响，挑了下眉道：“你把你这点身家跟老底全掏出来，想让我还你什么？”
姜港的态度不算温和，要是换了话还没说开前的陈予铎，八成这时候两个人已经一触即发地怼了起来。
可现在他只是垂下眼，声音比平时讲话还低好几度：“我想跟你在一起。给我……一张追你的入场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