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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玉通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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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说:师父为你向那家人下跪磕头了。

温落是执拗的,她还是说,我没错。但她问,师公现在在哪?

玉通正跪在大雄宝殿的佛像前,一手执着念珠,一手敲木鱼。

温落站在他的身后,仰首看着“巍峨”的佛像。

“跪下认错。”即便此时,即便是这种话,玉通也没有斥责的说。他仍旧待她包容温和。

温落跪在了他身边,轻声说,“师公要我跪我便跪,但我没错。”

“你若如此不知悔悟,今后还会做错事。那师公便再留你不得了。”

玉通一直以为,温落会听他的话,也一直知晓她的听话是有限度的。

如若说她不听,便只能威胁了。想来,还是他高估了自己,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只是像另一个人,不足以让她做出任何妥协。

“若如师公为难,温落即刻便走。”在他那样说后她站了起来。

玉通捏紧了念珠,加快了敲木鱼的速度,没有挽留。

温落不需要收拾任何东西,没有挂念来的,空无一物的走。

在那天,弟子们只见玉通神色匆匆的从佛堂前跑出了大雄宝殿,甚至有些慌乱。

他追到了寺门口,她动作一向很慢,所以没有走远。

“温落。”他追到理她两步远的地方,生生止住了脚步,这样唤她回头。

“师公还有何事?”温落驻足,回头对他笑。那是她对任何人都生不出的善意,哪怕是他赶她出门。

“你想去哪里?回到你来的地方吗?”捏着念珠的手藏于袖中,他用力的攥着,不想让人看到手在发抖。

“不是,去山下住。还没有帮师公渡劫,我不会走出这个世界。”她眼里的绝望让他仿佛陪她在地狱里也走了一造,熊熊烈火烧的他浑身都痛。她说,“就算我想走出这里,也走不了。”

“你住哪里?”

“我有钱,哪里都能住。”

“你没有带衣服。”

“我有钱,哪里都能买。”

“山下可能吃好?”

“我有钱,可以吃的极好。”

“你如何安睡?”

“师公忘记了,我有钱,哪里都能住下。”

玉通闭口不言,如何安睡?这个问题,他不该问。

难道要说,在他身边,才能安睡吗?

“哦,我明白了。”温落恍然大悟,“师公不必担心,喝了酒便睡下了。”

“教不严,师之惰。你若犯错,是师公的错,错不在你。”

温落轻轻的说,“可你不是我师父。”

“那便说明我没有教好明月怎样教徒弟。”

“师公,你教不教我,若日后还有这等事,我会依然故我。”

“若师公无法制止你,那代你受过便是。”他忍不住还是上前了一步,“师公不是想赶你走,回来吧。”

“哦。”温落当时装作轻松的呼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也要赶我走了呢?”

这番轻松,看在玉通的眼里自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她像个被人丢弃的孩子,委屈的眼都红了,却仍是没让自己流下一滴泪来。她的眼就像烹着他心脏的油锅,他却无法把那油锅的主人揽在怀里安慰。

永远,不能。

不是她怕被丢弃,而是他害怕她真的会走,走出这个世界。

在这之后,温落收敛了许多。玉通当然知道,温落此举只是因为他。

她收敛到接下了为婴灵抹去怨气的功德契,因为这是很大的功德,因为这是善事,因为这样可以让婴灵有所归依,可以转世。因为玉通喜欢。

玉通在温落为婴灵抹去怨气而自伤昏迷的日子里,仿佛陪着她死过一回。

他日夜不离,身心割裂的守在她的床边,谁也劝不走他。

可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因为他只是坐在床边的地上念经,或者为她诊脉,他会把诊脉的行为重复成百上千次,只为确认她还活着。

他会在温落吐血时,双手去接。拿着手帕轻轻的擦,问她感觉如何了。

因为那是她唯一清醒的时刻,他只能在那个时候问。

可她不会回答,因为她转瞬便又陷入了昏迷。

几日之后,从未劝过玉通的明月终于劝他,“师父,温落说过,这种事伤及不到她的根本。她会醒的,师父先去休息吧。”

那时的玉通停下手中的念珠,睁开满是血丝的眼,声音艰涩干哑。温落昏迷几日,他便几日未进食。他问,“当真?”

在这之后,明月为自己打的诳语念了好多遍经,抄了好多遍的经文。

温落只是昏迷,什么都听得到。所以在醒来后,身体恢复如常的某一天,还拿此打趣明月。说他打诳语。并以此威胁他,若不按照她的要求行事,就将此事告知玉通。

告知不告知又如何呢?是不是谎言又如何呢?因为即便是这样的安慰也没能让玉通在她醒之前离开她半步。

此后,一切都变了。

玉通再也不在她酒醉后制止她让她动弹不得了。他放任她,任她抱着搂着。虽然肢体上从不做任何回应,但他对她的话却句句都有回应。

他的回应让她很快乐,能让她在睡着时也是笑着的。

在她睡后,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惧怕的马上抱走她。

在她睡后,他看她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推开她的吻,不是因为觉得她侵犯了自己。而是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欲念。

他在一次次的分别心,纵容,心疼,不舍,满足,以及那些溢满的情愫中自暴自弃了。

红莲的出现,不过是为了点破他一直在逃避的东西。

什么活佛,他不过是个疯魔了的,无法抵抗自己欲念的凡夫俗子。

那个满眼是他的姑娘对他虔诚敬爱,而自己渐渐的把她当做了什么呢?

他毁了她的清白,她以为他是在药物的驱使下对她做出那样的事。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敢泄露自己的半分情绪。他不敢承认在索要她时内心不是全然的痛苦,那是一种身心合一,某种紧闭的东西达到释放的快感。

那种快感不是来自于肉欲,而是灵魂的颤栗。他要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要怎样才能不让自己可耻的享受这场荒唐又欢愉的融合。

在这之后,他一度想了结自己。

可他不敢,他舍不得那个人。

她是舍得的,她在两个月后提出了要离开。到一个他找不到的世界去。

那能怎么办呢?她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去见,那个人比他更重要。

没关系,她还会回来这里看看的。在玉通面临几近灭顶的崩溃时,他仍旧这样想。

他可以把所有的功德送给她,待她回来时,再把新积攒的功德再送给她。他能给的只有这个,有多少便给多少。

终究,他不是那个能把她从地狱里拉回来的人。

替身当久了,便真的会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人。

可他不配,在她心里不配。替身不值得让她留下。

玉通只好,等她再来。

她不会再来了。

他甚至没能近距离的再看上她一眼。

他没什么可期盼的了,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了。

从罚她抄经,到陪她抄经,不过是为了偶尔看她一眼。

做了错事哪怕无人所知,仍要向弟子认错,道貌岸然,不配为人师。

无法将她从地狱里解救出来,那便去地狱里陪她,护她。尽管不那么重要,也总不至于让她太过孤苦。

从不想让她入轮回,到想与她生生世世轮回。

是他在她昏迷时向佛祖发下的愿,他愿用一切换取她醒,愿在她摆脱轮回以前,生生世世守护在她身边。

想来,是佛祖觉他疯魔,责罚了他的痴。

让他

一世,也不可得。

好啦,欠债已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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