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深深(2/2)
沈筠知压下心中的厌烦之情,也展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回道:“承蒙良娣盛情相邀。”
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拍了拍姐姐以作安抚,又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借着起身的动作看了眼不远处的杜潇潇,后者正与秦家女眷聊得甚欢。
她心下稍安,想着沈茹薇既然敢当众邀她一见,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向她动手。至于杜潇潇那边,只能尽快脱身,再找机会见她。
沈筠知在殿外等了两柱香的时间,沈茹薇才领着方才那个自称“容月”的丫头走了出来。
“六皇子妃那边需要人伺候,姐姐只得把一切打点妥当才好离开,让妹妹久等了。”沈茹薇说话间还带着笑意,做出了一副自家姐妹间不会计较这些的姿态。
沈筠知本就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给她抓到把柄,只是不动声色地搓了搓被冻的有些僵硬的手,开口道:“良娣言重了。”
沈茹薇见她一改往日的伶牙俐齿,装得这般安分恭敬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甚:“我与三妹妹许久未见,不知三妹妹可赏脸与我同游一番?”
冬至这日太阳落得早,沈筠知实在不知这又黑又冷的殿宇间有什么好“同游”的。她有些后悔当初告诉沈茹薇她的真实身世时把话说得太不留余地,此刻这位飞上枝头的凤凰怕是恨极了她。
“臣女不过是一介白身,良娣说笑了。”
沈茹薇并不给她临阵脱逃的机会,轻笑着挽上她的胳膊,半推着沈筠知便往背离鸣华殿的方向走去。
沈筠知一路上陪着笑,一边分出神思索着她究竟想做什么。直到被带进了一个距离鸣华殿并不是很远的凉亭,这亭子的视野倒还算开阔,若是动静闹得大些很容易就引起宫人们的注意。
“容月,你先去路口候着,我和自家妹妹说会儿体己话。”
“是。”那容月极为恭敬地应下,却没有径直离开,而是看向了沈筠知身后的乌梅,“主子们有话要说,你跟我一起去外头守着。”
乌梅下意识地去看自家小姐,却听那位从前也是常见的大小姐轻飘飘地插进了话:“你还在等什么?这是在宫里。”
她话中还有未说出口的下半句——我是良娣,你主子只是个臣子之女。
乌梅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小腿,她感觉像是有一条毒蛇在冲自己吐信子,只能懦懦地应了声“是”。
沈筠知知道自己此时无论为乌梅说些什么都只会火上浇油,故而选择上前半步,扬起了一个更为甜美的笑容:“不知良娣领臣女到此处,是有何事。”
沈茹薇看着步伐僵硬,跟在容月身后离开的丫鬟,轻嗤了一声:“三妹妹,看来你这丫鬟也没几分忠心啊?她难道不怕我在这儿对你做些什么?”
她故意拔高了些音调,足够让没走多远的乌梅听个清楚。果然她话音刚落,就见乌梅的步子顿了顿。
沈筠知稍稍侧过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不留给她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开口接上:“良娣性情敦厚,一向温婉可亲,自然不会做出伤害臣女的事。”
沈茹薇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接了句“是,自然不会”,似乎不屑于这些小事上的纠缠。明明两人是差不多的身量,她却非要扬着下巴垂眸斜睨着沈筠知,看了片刻又觉得哪哪都不顺畅,再开口时语气森冷了许多:“沈筠知,你怎么还是这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样子。”
虽然沈茹薇如愿攀上了高枝,但这一年以来的心绪起伏和在庵堂里被搓磨了的那些日子,叫她眉宇间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些疲倦,便是最好的美容佳品也掩饰不尽。
眼瞧着往日压她一头的嫡妹如今也要这般低眉顺眼,沈茹薇的心里却生不出多少喜悦,但她还是觉得远远不够。沈茹薇将其中的缘由归结为她不够谦卑不够心诚,于是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低语:“你这副样子,看着真叫人恶心。”
是她没想明白,天鹅就算趴浮在低洼处沾染了污渍,依旧是高贵的鸟儿。
“叫良娣挂心了,若是您厌恶臣女的样子,臣女往后便不再出现在您面前。”沈筠知不在乎那些空有其表的傲骨,若能让自己少些麻烦,谄媚阿谀些又不会少三两肉。
可惜沈茹薇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她失去了耐心,心中郁结的那股气不吐不快,于是肆笑着开口道:“跪下。”
她以为沈筠知至少会问一句凭什么,可她话刚出口,往日骄纵的嫡小姐便“扑通”一声闷响跪在了地上,青砖地上积着层薄雪,很快便在她的膝下化成了水。
明明对方的姿态极低,沈茹薇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她不知这将架住了她的无名火该如何发泄,只能继续朝着原本设想的样子继续说下去。
“你当日把我比作笼中蟹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
看着她折低的头颅,沈茹薇终于想到了一个解气的法子。
于是她慢慢擡起脚尖,抵住了沈筠知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擡起头来仰视着自己。
昭昭:现在还跟你来玩宅斗真的是浪费老娘时间,我已经在 lev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