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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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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猫的国度,叫做猫土。猫土上弥漫着混沌。猫吸入混沌,就会变成魔物,破坏一切。某天,一只叫修的猫,跟随金光,找到了一面金色的大锣。修敲响大锣,参悟韵的力量,成为第一只京剧猫。他创立了京剧猫十二宗,净化了魔物们。之后,修却消失了。猫土落入邪恶的黯手中。十二宗宗主合力将黯封印,损失惨重。”

血月凌空,初代录宗宗主将一枚枚字模悉数打入天书中,十二道韵光为之礼赞。而后,绯色余晖中,篆体阳文的“录”字印章端端正正地覆盖上去,为救世者修留下纸上清名,万古难磨。

每一句都货真价实,只增删数字,就如层层壁垒将真相围得水泄不通,再无他人可以从中一窥端倪。由此可见,猫土史书中的春秋笔法可谓一脉相承。

再之后,宣机室中便是白衣苍狗。“黯”时梦时醒,在日趋败亡的终焉中阅尽沧海桑田。

混沌依旧在猫土上弥漫,与千年前的遮天蔽日相比,不过是一滴墨落入江里。虽被封印着动弹不得,却有无所不至的混沌充作他的耳目,替他将天底下的离合悲欢尽收眼底。

天下承平的虚妄盛景中,十二宗日益离心,各扫门前雪,何管旁人瓦上霜;某些宗门中,猫被血统论分为三六九等,荣者安安,辱者碌碌;一句“非我族类”,害得多少异猫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用数百年的时间看清了比混沌更阴暗的东西。

封印日渐式微,邪灵蛇怂恿他冲破封锁大杀四方、涤荡乾坤。他虽失望透顶,却并不想掀起又一场腥风血雨。

直到一只布衣箬笠的黑猫被按跪在皇天后土间,蓝袍小吏一左一右地架起刀,要将他半路斩首。

黑猫濒死时滔天的恨怨与不甘令“黯”觉得如针刺眼。

铺天盖地的混沌自封印中涌出,吓得两名小吏夺路而逃,只恨父母少生两条腿。

混沌中缓步走出一只两眼空茫、一身死志的猫。每一步都裹挟着天河倒灌般的威势,连草木都倒伏在地瑟瑟发抖,飞禽走兽更是望风而逃。

对方凝视着他,一言不发,而后蓦地自断长尾,在他眼前灰飞烟灭。

黑猫竟连一声谢意都不曾说出口。飘尘从指尖穿过,毫无温度。

再然后,是巨蛇扑面而来——以命相搏的死斗中,他只听到对方的喋喋大笑:“从今往后,汝名为黯。”

混沌再临。

与此同时,在那座为元初锣所庇佑的小镇里,一只小白猫从树根下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睡眼,不知为何自己会梦游至此。好在种子依旧安安稳稳地藏在胸前。

“真正的英雄已苏醒。”

纳兰近乎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与现有的记忆完全不同,但更真实更鲜明。他猛然扭头看向黯,却发觉对方颤抖着开口,吐出了另一个更为浑厚低沉的声音:“恩公……”

“……”纳兰无法呼吸,物理意义上的被人扼住脖颈,悬在半空,唯一的着力点只有脆弱的咽喉。

此时此刻黯的双眼完全是赤红的,无机质般毫无情愫,像两颗静谧燃烧着的红巨星。

“那不是你该知道的,纳兰。”黯轻声慢语地开口,唇齿翕动,指间微微施力,像要捏死一只蝼蚁。

呼吸不畅,纳兰挣扎着将夺命莲花尺抵向他,另一道声音却突兀闯入:“黯大人……别来无恙。”

短短四个字,却被念得百转千回,似是倏忽间跨越了十数年的光阴。

话音落,幻境散,如一石击破水中天。四壁上耀目的铭文如潮水般退去,又似被狂风席卷过的残云。宣机室被打开,暮春的暖软阳光下,那缕弦月呆毛被晕染成糖壳般的橘黄色。

纳宗宗主被随手抛在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眼前的光景置若罔闻。

无情趋步上前,从不显山露水的金眸里藏了极隐晦的眷念,像两口幽深的古井:挖空的圆台般口小颈大,青砖堆砌的井壁年久失修,缝隙中爬满了湿滑的苔藓,一旦坠入便再难逃脱,似要把人溺毙其中。

那猫在他身前站定,袍袖微动,像是要拥抱他……但终究毕恭毕敬地跪下去,折腰屈膝:“请黯大人降罪。”

正红的官袍覆在尘土上,匍匐的脊背几乎与地面相平。

“判大人执法严明令天下承平,居功至伟,何罪之有?”黯低头看他,嗓音依旧低沉厚重,却多了分玩味,像佛寺中晨钟暮鼓的余音。

无情不语,只是微微擡眸,用目光描摹对方衣角处的云龙纹。

您本该是位桀骜不驯的反抗者,您本该是凌驾于万人之上的王,凭一己之力就能将猫土格局掀个天翻地覆,改天换地大刀阔斧——却被他一刀刀削去棱角,成为他构建新世界的、最稳固的基石。

日削月割,像用温水煮一只青蛙,一点一滴地将他毁了个彻彻底底,一丝一毫地将他变得面目全非。

判宗宗主想起自己袖间端端正正的明月,不发一语,只在心中漠然自嘲:

无情,你当真无情。铁石心肠,土木形骸。

因天下而负一人。

但至少这次,他不曾自欺——

他的毕生所求,不过是“南山可移,判不可摇”,但猫律宗法在黯与十二殇面前,却近乎一纸空文。所谓的“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居然只建立在他们遵纪守法的前提下。

倘若十二殇不遵典宪,知法犯法,他堂堂判官刑主,却无权将其绳之以法!

毕竟阴霾山谷只对黯大人唯命是从,而他不过是十二宗统帅,自然无权过问十二殇。

而在混沌之主眼中,普罗大众与阴霾山谷孰轻孰重……岂不是一目了然?

他殚精竭虑修订了几十年的猫律,依旧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将一束尚未削尽尖刺的荆棘交与后辈,让白糖他们查缺补漏,去造就一个真正的天网恢恢。

——既然天公作美,令他得以再度变法修刑,无情又怎能重蹈覆辙。

他再度开口,低哑的嗓音里有愧疚,却毫无悔意:“请黯大人降罪。”

黯握住对方瘦削的下巴,迫使无情直起身来、两眼沉寂地仰视他。另一只手轻缓地在那脆弱的喉管上摩挲,顺着流畅的颈线上滑,最终停留在眼角。

尖锐的指爪离瞳孔不过咫尺之遥,被遮蔽的视野让无情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方才提及的“剥皮刺眼”之刑。

“你的确胆大妄为。”

眼睑处传来冰凉的痛意,丝丝缕缕的铁锈味飘入鼻间,裹挟着若有若无的杀意。黯将目光落在对方弯折的双膝:“天地君亲师,判宗宗主,你拜的是什么?”

“君。”无情不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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