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百零五(2/2)
只觉他睡着了愈发安静,愈发动人心弦。
方才他披衣进来,瞧见小殿下一身衣裳破破烂烂,心头甚至是有点格外的隐秘的喜悦的。
这场景,像极了自己平日里喂着哄着,但是绝不愿让人碰的那只美貌流浪猫猫,有一天你打开门,发现他窝在你家门口安安静静睡着了。
任凭谢枕溪再怎么把持大衍朝政,位高权重,也是抵不过这一刻心头荡漾而起的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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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眠雪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他睡得还懵着,这会儿突然换了个地方,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还只管哼哼唧唧地唤伺候的宫女太监。
“殿下好生娇气,才一睁眼就要人伺候?”
身后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
白眠雪忽然一个激灵,下一瞬,理智慢慢回笼,望着周围与他的皇子殿里大相径庭的布置,终于隐约想起了自己现下在什么地方。
“谢,谢枕溪……”
小殿下还困着,软哒哒地唤了他一声。
谢枕溪自他身后走来,唇角轻勾,欣然应了。
谁知下一瞬,软哒哒的小殿下忽然变脸,
“你好坏啊……你都不让家丁给我开门的。”
“我哪有?”
谢枕溪蹲在他面前,只当他睡糊涂了,“本王不叫人给你开门,你这会儿岂不是还睡在王府门口?”
“你敢?”白眠雪眨眨眼睫,瞪他一眼,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小声告状,“呜,你们家丁还拿走了我出宫的腰牌。”
“乖,本王给你讨回来。”谢枕溪好声好气地把人从软绵绵的被褥里挖出来,下一瞬,眉目一沉,懒洋洋问道,
“只是殿下昨夜为何半夜出宫?”
“还穿成那幅乞丐样子?”
……
白眠雪被问到要害,像被人捉住后脖颈的猫猫,渐渐抿起了唇,含糊不清地哼哼唧唧了几声,妄图蒙混过关。
不是他不愿意讲……
只是,被哥哥拿链子锁在床榻上这种事情……
他实在有点讲不出口……
眼看着小美人不怎么配合,不停地顾左右而言他,最后逼急了甚至直接翻身装睡,谢枕溪狐貍般淡淡勾唇一笑,并不多言。
只是命人端水上来伺候白眠雪洗漱。
王府晨起的这些流程与他平日里在自己殿里无异。
白眠雪很快梳洗完,刚刚觉得有点饿了,便听谢枕溪唤人传膳。
小殿下乖巧地随着谢枕溪正襟危坐在桌前,瞧着北逸王府漂亮的婢女们把一道道吃食摆上桌。
全都是些他喜欢的花花绿绿精致的小点心。
小殿下刚刚伸出筷子要去祸害一块桃花酥,下一刻,一道和他一模一样的乌金著便把他拨了开去。
谢枕溪朝他温和一笑,眉眼弯弯,很像话本儿里那种祸害了人还丝毫不愧疚的狐貍,
“殿下方才不愿与本王好好说,只想睡觉,想必是不太饿。殿下且坐一坐,待本王用完膳再聊罢。”
白眠雪眼看着那只整个碟子里最漂亮的荷花酥就这么进了谢枕溪的肚子,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王爷似乎不太爱吃甜的。这道银丝卷我便代劳好了。”小美人咬着牙,执着筷子再接再厉。
“多谢殿下提点。”谢枕溪一笑,又夹走了他看中的那块儿小点心,“本王近来嗜甜。”
荷花酥、银丝卷、海棠糕、糯米团,奶油卷酥……
白眠雪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吃的这些全进了谢枕溪的肚子,顿时气鼓鼓地放下了筷子。
“殿下是有话对本王说么?”
谢枕溪淡淡地啜一口茶,轻笑着舒展眉头。
白眠雪果然点点头,还不等谢枕溪欣喜,只听他惋惜道,
“牛嚼牡丹。荷花酥应该一个花瓣一个花瓣吃,每个花瓣甜度不同,结果你一口就吃掉了。”
谢枕溪:“……”
眼见他倒吸了一口气,眉眼间又浮现出那种要使坏的淡笑,白眠雪顿时警铃大作,心道不好。
没吃到喜欢的早膳的小殿下有点蔫头耷脑,终于妥协了。
“我,我告诉你……你可不准出去乱讲……”
小殿下托着腮,一脸纠结,脸颊上渐渐染成了粉色,连耳垂都粉了,
“太子哥哥看到你送我的玉,发了好大的火……我,把我……拿银链,困到床榻上……”
他磕磕绊绊话音刚落,就见对面谢枕溪神情骤然冷了下来,长指轻叩桌案,
“他敢囚禁你?”
对面的人显然既惊又气,脸色都变了。
白眠雪只得尴尬得点了点头。
不愧是老狐貍,能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里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白景云有对你做什么吗?”
谢枕溪漆黑的眸子凝视过来,如两汪黑漆漆的深潭一般。
还不等懵懵懂懂的白眠雪说什么,他已先开口了,“过来,我要检查。”
直到冰凉的手指贴近脖颈间,白眠雪才反应过来他的“检查”是什么样的检查。
“嗯呜……太子哥哥没对我做什么……你快松手,你手好凉。”
小殿下十分不配合地扭动着。
原本冻了一夜格外苍白的脸色,在好好休息后已经渐渐正常起来,甚至染上些薄红。
“你别,呜……”
被人掐着腰间薄薄的软肉,白眠雪委屈地抽噎一下,被谢枕溪瞧见了直皱眉。
他捋起小殿下的袖子,望着他那片先前被银链擦红了的手腕,语气沉沉地道,
“昨夜给你换衣裳时本王就想问了,奈何你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
他用指腹打着圈,缓缓摩挲着那大片没有消褪的红痕,神情看起来格外不悦,
“他是怎么锁的你,嗯?”
“我……”
白眠雪眨眨眼睛,呼吸忽然有点急促。
“是不是像这样……”
谢枕溪一边说,一边淡淡地用食指和拇指圈住小美人纤弱的手腕,拇指上那枚玉扳指压下来,硌得他生疼,
“用一根链子绕在床榻上,不用太粗,越细越漂亮……把你束缚到挣扎动弹不得,只能任他施为……?”
“我都还没有这样待过你。”
他轻叹一声,眉目间似乎笼了一层雾气,给他的五官蒙上了一层真实可辨的妒色,
“殿下,我都没有这样待你。”
他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冷静了些许,只是神色愈发冷了,
“他白景云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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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刺朵城的繁华与奴隶脱不开关系。
这座城盛产纤细柔弱的奴隶少年和少女。
眼下,那披着轻纱,妖异美艳,身量苗条的奴隶少女正攀着大衍将领的臂弯,
“大人……”她几乎是在呓语般劝酒,“这样好的日子怎么能不饮酒……?”
“您不肯喝的话,我的主人会杀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