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重生 > 血泪葫芦弯 > 第3章 第53章 最后的相见

第3章 第53章 最后的相见(1/2)

目录

许和平指尖还凝着车外的凛冽寒气,父亲许前进的话刚落,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点头,动作里裹着不容半分耽搁的急切。许前进的声音比往日更颤,每个字都像从干涩喉咙里挤出来,又被穿堂风刮得发飘:“快快,扶你舅姥爷!这会老许头喘得都快背过气了,怕是……怕是熬不了多久了,赶紧让你舅姥爷见一面,晚一步就真的见不着了!”

“好好!”许和平连声应着,转身往车后座跑时,棉鞋踩得地面积雪咯吱响。车门被他拉开的瞬间,“吱呀”一声脆响刺破冷寂,寒风裹着碎雪与尘土灌进来,后座上的老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那是王建国,许和平的舅姥爷——头发早已全白,稀疏地贴在头皮上,像落了层薄霜,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碎纸,可此刻浑浊的眼睛里却亮着一簇急慌慌的光,不等许和平伸手扶,自己就攥着车门框,一点一点慢慢挪下来,枯瘦的手腕上,青筋像老树根般凸起。

“老舅!”王建国刚站稳,院门口就传来一声略显沙哑的呼喊。是王建国的外甥许前进,他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快步迎上来,眼眶红得发亮,说话时声音发颤,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老舅,你们可算来了!太及时了,老许头他……他从大清早就在炕上睁着眼望门口,嘴里一遍遍念你的名字,眼睛都快望穿了!”

“哎,前进,不耽误,走走走,赶紧进屋!”王建国抬起手拍了拍前进的胳膊,掌心的老茧蹭过对方的棉袄袖口,带着岁月磨出来的糙意,却透着实在的暖意。他身后跟着穿藏青色棉袄的老伴,手里拎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子,里面装着两包软糕——是她特意在镇上老字号排队买的,知道老许头牙口早松了,特意选了最软糯的芝麻馅。

一行人往院里走,棉鞋踩在结冰的土路上,咯吱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刚到院中央,堂屋的门就“吱呀”开了,两个女人快步迎出来:前面的是许大宝的娘,头发用蓝布帕子仔细包着,露出的鬓角沾着些碎雪,脸上满是急切;后面跟着的许大宝媳妇,手里还攥着块没缝完的碎花布,针线上还挂着半截线头,针脚歪歪扭扭的,显然是听见动静,慌慌张张就从缝纫机前跑了出来。

“老嫂子,身子还硬朗不?近来可还出去活动活动?”王建国先开了口,目光落在徐大宝娘身上,语气里满是真切的关切,连带着皱纹里都漾着暖意。

“好,好好好!”许大宝娘连连点头,上前一步就攥住王建国的另一只手,掌心滚烫,带着炕头的余温,“您可算来了!我们家老许头从昨天就开始念叨,说就怕见不着你最后一面,这不一听说你们来了,眼睛都亮了些!快,进屋进屋,外面风大,冻着您老可不行!”

几个人簇拥着王建国往老许头的卧室走,屋里没开大灯,只点了盏暖黄色的台灯,昏黄的光线落在床头,刚好圈住老许头的脸。谁能想到,曾经在村头集市上能扛着一大袋玉米健步如飞的人,如今躺在床上,早已没了疫情前的活蹦乱跳——整个人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像两块硬邦邦的石头,眼窝陷成两个深窝,盖在身上的厚棉被显得空荡荡的,仿佛风一吹就能把人裹走。

听到脚步声,老许头缓缓转动眼珠,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王建国身上时,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蒙尘的灯芯被重新点着,连带着凹陷的脸颊都似乎有了点生气。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嗬嗬”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建国……建国老弟,你……你可算来了。”话音刚落,两行浑浊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下来,浸湿了枕巾,在深色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王建国快步走到床榻前,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动作重了碰疼对方。他伸出双手,轻轻握住老许头的手——那双手曾经和他一起在田埂上握过锄头,在集市上数过皱巴巴的零钱,如今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指节突出得吓人,皮肤松弛得像挂在骨头上的旧布,摸上去冰凉。王建国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却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语气里满是鼓励:“老许头啊,你得坚强点,咱还没唠够当年的事呢!自打你第一次去俺们村赶春集,买了俺娘编的竹筐,俺娘给你倒了碗野菊花茶,咱不就是从那时候结下的缘分嘛!”

“可不是嘛……老弟啊。”老许头眨了眨眼,眼泪又涌了出来,顺着眼角往下淌,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稍不留意就会散在空气里,“这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啊。你还记得不?那年你娘给我倒的那碗茶,是用后山采的野菊花泡的,苦中带甜,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味儿。每每想起来,心里还会……还会觉得暖,可又有点疼——那时候日子苦,一碗热茶都当宝贝,现在日子好了,却……却没机会再和你一起坐在老槐树下喝茶了。”

他顿了顿,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微微起伏,像破旧的风箱在费力运作,每说一句话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王建国赶紧握紧他的手,声音放得更柔,轻声安慰:“会有机会的,老许头,你好好养着,等开春了,咱再一起去赶趟集,我再给你泡碗野菊花茶,还像当年那样,坐在集市口的老槐树下,唠到日头偏西,唠到星星出来。”

老许头看着他,嘴角慢慢牵起一个微弱的笑容,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般,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他轻轻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是那只被王建国握着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些。台灯的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黄的光线里,仿佛能看见几十年的时光在缓缓流淌——从春集上那碗冒着热气的野菊花茶开始,到如今病床前这场迟来的相见,那些藏在岁月褶皱里的情谊,终究还是赶在了时光的前面,让这一场迟到的重逢,成了彼此心里最安稳的慰藉。

王建国握着老许头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对方骨节突出的手背——那皮肤薄得像张纸,青色血管在底下隐约可见,他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易碎品,又带着执拗的力道,仿佛要把自己掌心的暖意,一点点渡进那片冰凉里。他望着老许头眼角未干的泪痕,皱纹里还沾着细碎的泪珠,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却裹着不容置疑的恳切:“老许头啊,咱都这把年纪了,黄土都埋到胸口了,还能嘚瑟多少天?该吃吃,该喝喝,想吃口热乎的、想喝口顺心的,就跟孩子们说,让他们给你做。别到最后闭眼了,心里还揣着遗憾,那多不值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床头那碗早已凉透的白开水——杯壁凝着一层薄薄的水珠,像是也在为这冷清的场景添了分凉意在,又重新落回老许头脸上:“你总琢磨那得与失,算啥啊?不过是过眼云烟。有钱的人未必睡得香,没钱的人也能乐呵过日子,这辈子啊,只要咱活得心安理得,夜里能踏实睡着,比啥都强。你想想,你这辈子勤勤恳恳种了一辈子地,没亏过邻里,没欠过谁的情,还有啥不满足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