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育儿(2/2)
通儿拽着方锦容的手,仰着头眼巴巴地听着,他不知道职位是什么意思,好像说的是他爹也在宫里做了官,那岂不是不用和阿砚分开?
“锦衣卫指挥使,天天在皇城里遛达,无趣得紧。”方锦容不是在吹嘘,他是真的嫌弃。
孟晚琢磨了一下,锦衣卫指挥使是正三品的官衔,历来都是侯爵世家培养出来的世子们担任,对初来乍到的葛全来说,着实不低了。
他又问:“你和葛大哥如今可有住处?离我家远不远?”
“哇!阿爹……呜呜呜……你为什么不理我……呜呜……”
方锦容还没回答,被晾在一旁的阿砚先不干了。
“闭嘴,别哭了,好好说,究竟在郑家发生什么事了?”孟晚被吵得头疼,也不知道阿砚哪来那么多的眼泪,这么长时间还没哭完。
阿砚哽咽着又被枝繁擦了两把脸,“夫子家里又多来了三个学生,和我差不多大,夫子说他们是他友人家里送过来的孩子,不好推脱,让我们一起进学,但是下学的时候,那三个人,他们是一起的,嘲笑通儿傻,又说我说话有口音,是乡巴佬!”
通儿毕竟年纪小,他于武学上有极高的天分,但读书就差了些劲儿,时常在课堂上打瞌睡,郑先生经常训斥他,但通儿比阿砚这种小心眼心大得多,骂几句也不当回事,久而久之郑先生也没法子了,随他睡去。
他课业不好,被新来的三个小孩笑话也没当回事,但阿砚心眼小,最喜欢的是别人夸他俊,私以为他是全国最聪明、可爱、乖巧、伶俐的小孩,猛然听到那三个小孩说他说话口音怪异难听,简直像是天塌了一般,一进家门就憋不住哭了。
孟晚:“……”
就这儿?
“人家说你口音难听,你就跑回家哭?没反击?”他难以置信自己生了个这么窝囊的儿子。
阿砚坐到榻上自己解开扣子换外袍,磕磕巴巴地说:“我……我骂他们是扑街仔。”
“扑哧”一声,方锦容第一个笑出声,然后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阿砚恼羞成怒,“怎么啦!”
他从小在赫山县出生,在岭南长大,长到六岁才随亲人到盛京来。按理说家里人都说的是禹国官话,他北方话和南方话都会。
但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岭南,接触的人说的都是岭南话,所以有些时候不自觉地就会套用岭南方言,家里人都习惯了,也没人因为这点小事纠正他。
孟晚叫方锦容带通儿到里间榻上坐,阿砚贱兮兮地挨着孟晚。“阿爹,他们欺负我。”
“那你想怎么办?”孟晚垂眸问他。
通儿最讲义气,攥着小拳头道:“明天我去揍他们一顿!”
阿砚眼睛一亮,赞同地点点头。
孟晚冷笑出声,“然后郑先生责罚你们一顿,人家家里人再上门找我,要我管教好自己孩子,你们被逼着向那三人道歉,脸面全失,还让对方看了笑话。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阿砚和通儿齐齐摇头。
方锦容道:“不然我让葛全去套麻袋打?”
孟晚扶额,“葛大哥去打一群小孩?往后他二人闯了祸,受了气,都要回家去找咱们吗?”
“那倒也是。”方锦容赞同,葛全在江湖上遇事多了,葛老头又不靠谱,都是他自己闯荡出来的。
阿砚又要撇嘴,“那要怎么办嘛。”
“和别人硬碰硬的是蠢货,你的气性和自尊与性命比起来一文不值,你和他们打起来,人家把你打死了会拍手叫好,你把人打死了又会闹得轰轰烈烈,以命抵命。若是不轻不重地给人挠挠痒痒就觉得自己赢了?那更是可笑的想法。”
虽然通儿会武,阿砚也算学了点皮毛,但世事无常,会武被人算计死得多了。孟晚刻意将事情往严重了说,就是想让两个孩子看清一件小事背后的一切可能。
孟晚问两个孩子,“是打他一顿过过瘾爽,还是想办法,让他们三人惧怕你们,看见你们就想退避三舍叫大哥爽?”
通儿:“打他们一顿爽!”
他说完就被方锦容弹了个脑瓜嘣。
阿砚听孟晚说完就呆住了,他脑子里突然浮现起和孟晚在瑶寨的时候,他们只是在寨子里住了几天,突然就有好多好多的人听他阿爹的指挥,还把最大的寨子都包围了起来。
当时他太小了,对很多事情都没什么印象,唯独记得孟晚站在众人中央,被人簇拥的样子。
“让他们怕我们,叫我大哥?”一股酥麻刚从脚底直窜到阿砚头顶,他瞬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阿砚双目一亮,“我知道了阿爹!”
孟晚也不知道他又知道了什么,总归他能自己解决最好,总比哭着回来找爹强。
“明早我要去顾家一趟,若是顺利,出来就去你家找你。”
孟晚送方锦容通儿和在前院借住的葛老头出门,方锦容要接了两人回家去。
他们刚才在正院说话的时候外面飘了雪,雪里头还夹着雨丝,落在人身上濡湿一片,孟晚叫人给拿了伞,目送三人乘车离开,也没立即返回,而是站在门亭里等着宋亭舟。
马蹄声由远到近,宋亭舟骑马回来,一眼便见到了门亭下的静立如竹的孟晚。
大门两侧挂了灯笼,却不及孟晚手中提着的竹骨纱罩提灯明亮。
“怎么在这里等我?冷不冷?”宋亭舟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下人,脚步急促地走到孟晚身边牵着他。
孟晚拍了拍他肩上还没融化的雪花,“不冷,你怎的也没穿件蓑衣回来?”
宋亭舟撑起伞同他往正院走,“不碍事,今日休息好了?”
“嗐,别提了,等回屋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