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这,就是人性!(2/2)
“可不是嘛。”老太咬了口红薯,“人哪有不犯错的?就怕错了不认,还往歪道上跑。”她忽然想起什么,从炕席底下摸出个布包,“这个给你。”
布包里是双布鞋,黑灯芯绒的面,千层底纳得密密麻麻,针脚比年轻时疏了些,却依旧扎实。“前儿听槐花说你脚冻了,闲着手痒,就纳了双。”老太的眼睛笑成了缝,“别嫌弃,老了,眼神不中用了。”
阎埠贵捏着布鞋,突然就红了眼圈。他想起自己年轻时总笑话老太做的鞋“样式老土”,现在才知道,这一针一线里藏着的暖,比啥新样式都金贵。“谢谢您,李奶奶。”他哽咽着说,“我……我以后天天给您送煤,保证您屋里暖和。”
“不用你送,叶辰和大茂都帮衬着呢。”老太摆摆手,指了指窗外,“你看院里那棵老槐树,夏天落叶子,冬天光秃秃的,可开春一准发芽。人也一样,跌了跤不怕,爬起来接着走,总有春暖花开的时候。”
这话像盆温水,浇在阎埠贵心上,熨帖得很。他抹了把脸,拿起扫帚就去扫院里的雪,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快六十的人。许大茂看着他的背影,捅了捅叶辰:“你说他这是转性了?”
叶辰正在钉门帘的铜环,闻言笑了笑:“不是转性,是把蒙心的灰擦掉了。”他指着院里忙碌的阎埠贵,又指了指屋里听评剧的老太,“你看,有愧悔过的,有包容的,有帮衬的,这就是人性。”
许大茂琢磨着这话,忽然拍了下大腿:“还真是!就说我吧,以前多浑,可现在看着阎埠贵这样,也想往前奔点正经事。”他从怀里掏出张纸条,“电影院让我牵头组个放映队,下社区给老人放老电影,我正想找你给修修那台旧放映机呢。”
“没问题。”叶辰接过门帘,往门框上挂,“不过得等我把这门帘钉好,别让老太冻着。”
棉门帘挂上的瞬间,屋里的评剧声似乎都清晰了些。小槐花抱着阎埠贵织的手套,蹦蹦跳跳地去给傻柱送红薯,老远就喊:“傻柱叔叔,三大爷给我织手套了,可暖和了!”
傻柱正蹲在厨房门口劈柴,闻言笑着应:“知道了!回头我给你做肉包子!”他看了眼正扫雪的阎埠贵,又看了看叶辰挂好的门帘,突然觉得这院里的雪,都比往年下得暖和。
三大爷揣着算盘从外面回来,看见阎埠贵扫雪,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干活?”
阎埠贵头也没抬:“三大爷,来帮我搭把手,把这堆煤挪到老太窗台下。”
三大爷愣了愣,居然真的放下算盘,撸起袖子帮忙。两人一边搬煤一边唠嗑,说起年轻时的荒唐事,都忍不住笑,笑声裹着雪沫子,在院里荡开老远。
叶辰站在廊下,看着这光景,忽然想起爹以前说的:“人性这东西,就像块璞玉,看着不起眼,甚至带着土坷垃,可你好好琢磨琢磨,总能找出光来。”
雪还在下,落在槐树枝上,积起薄薄一层,像给老树戴了顶白帽子。东厢房的收音机里,新凤霞的唱腔清亮婉转,“春季里风吹万物生”的调子漫出来,混着院里的笑声、扫雪声、劈柴声,像支最热闹的曲子。
叶辰低头看了看手里没缝完的红布条,把它系在门帘的角落,像朵小小的花。他知道,这院里的人,有过算计,有过过错,有过隔阂,但更多的是跌跌撞撞里的搀扶,是冰天雪地里的暖,是藏在烟火气里的、实实在在的人性。
就像此刻,阎埠贵和三大爷抬着煤筐往窗台下走,脚步虽然踉跄,却走得稳当;许大茂蹲在墙角修放映机,嘴里哼着跑调的评剧;小槐花举着红薯,在雪地里踩出一串小脚印。这些琐碎的、鲜活的、带着温度的画面,不就是人性最真实的模样吗?
雪落在叶辰的肩头,不冷,反倒像春天的絮,轻轻的,暖暖的。他笑了笑,转身往屋里走——该给老太的搪瓷缸续点热水了,收音机里的戏,正唱到最热闹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