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百岁翁,到边城,疑难杂症能治好,扁鹊还魂人称妙(1/2)
三人都不是普通人。
即便是修为最弱的弄玉,也将那些茶客船夫刻意压低的议论与窃窃私语听了个清楚。
弄玉侧首望向湖面,估算宽度,大约百步有余,并没有桥梁。
若只是他们几人,她相信老师自有办法轻易渡过,或许是踏水无痕的轻功,或许是其他玄妙手段。
可眼下有这座庞大的莲花楼,还有那两匹马……老师是打算绕行,还是另有办法?
弄玉心中思忖着。
太渊神色如常,领着弄玉向茶寮走去。
焱妃略一蹙眉,瞥了一眼那简陋的棚子与磨损的条凳,脚步微顿,终究没有跟过去,只远远立于湖畔。
茶寮的伙计是个眼明手快的年轻人。
见太渊二人气度不凡,连忙殷勤地上前,用抹布飞快地擦了擦一张相对干净的木桌。
“两位贵客请坐!要用点什么?咱这儿有粗茶,刚烧开的滚水!”
太渊与弄玉落座。
“先上两碗清茶便可。”
“好嘞!”
店伙计放好茶杯,送上好茶,挺麻利热情。
太渊端起碗,道:“小兄弟,你们这生意倒好,天色未明,就已快坐满了。”
店伙计咧嘴笑道:“嗨,客人您不知道咱们这儿的风俗。”
“附近这几个村子的人,都好这一口早茶。天不亮,寅时刚过,就有人划着小船,船头挂盏小灯笼过来了。聚在这儿,喝碗热茶,说说笑笑,交换些十里八乡的新鲜事。”
“然后嘛,顺便在那集市上,把自家的粮油、瓜果蔬菜卖了,再买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日常用品,划着船回家。”
“一天之计在于晨,”太渊点头笑道,“确是好风俗。”
弄玉闻言,问道:“这里还有集市?”
“有哇!”伙计顺手一指,“您瞧西边,人影都攒动了,今儿个正逢集,热闹着呢!”
弄玉心中动了念头,或许可以去集市看看,有无新鲜的菜蔬肉食,或可置换些日用杂物。
莲花楼旁虽种植了些小菜,但总需补充。
此时,因焱妃未曾靠近,茶寮里那股因贵人降临而产生的无形压力似乎消散了些。
茶客们见太渊二人只是安静喝茶,并无架子,也逐渐放松下来。
粗陶碗的碰撞声、压低了却依旧热烈的谈笑声,重新弥漫开来。
一个蓄着稀疏山羊胡的老汉,咂咂嘴,起了个话头:“喂,听说了没?咱们村上那王寡妇,跟你们村子那个水根好上啦!”
旁边一个方脸汉子立刻接茬,声音里带着点粗豪的笑意:“相好的好!一个寡妇家,拉扯着两个娃,日子难过呀。水根那后生老实肯干,屋里也没个婆娘,我看挺般配!”
这时,又有人说。
“咳,老张头家那只最欢实的小花猪,不知怎的发了性,抢着要过河,扑通一下就蹿水里了,结果……唉,给淹死啦!可惜了,几十斤的肉呢!”
他摇摇头,满是惋惜。
“要是这儿有座桥,哪会有这事儿?”
他这话引来了几声附和与叹息。
“桥?谁不想有座桥?可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哪会管咱们这湖边野地的渡口?捐钱?咱们自己肚子都填不饱,哪有余钱造桥?咳咳……”
“就是,咱这点收成,交了税租,剩下的也就勉强糊口。”
“可不是嘛,我侄儿上月被征去修王陵了,说是三个月,如今音信全无……这世道,唉。”
“少说这些,对了,今儿集上听说镇里的盐铺子价钱低了些,就是不知成色如何。”
“真的?那待会儿得去看看,家里快见底了。”
“东头李家的渔获听说不错,今早下了几网大鱼……”
“西村孙铁匠的手艺越发好了,我上次找他补的犁头,好用得很……”
话题渐渐又转回日常的生计、货品、天气收成上。
莲花楼静静地停在不远处,马儿偶尔打个响鼻。焱妃独立湖畔,与这喧闹的茶寮早市,仿佛是两个互不干涉的世界。
太渊听完茶客们关于无桥之苦的闲谈,放下茶碗,对一旁忙活的店伙计招了招手。
店伙计连忙小跑过来,躬身问:“客人还有什么吩咐?”
太渊目光掠过湖面,缓声道:“方才听诸位乡邻叹息水路不便,我也看了,这河道宽约百步,若没有桥梁,的确需要舟楫往复,耗时费力。长此以往,不利民生。”
店伙计一愣,不明所以:“客人的意思是……?”
太渊微微一笑:“我打算,为此地造一座桥。”
“造……造桥?!”店伙计眼睛瞬间瞪大,连称呼都变了,“先生……您是说,您要为我们这儿造桥?!”
在这个时代,修路铺桥乃是实实在在的功德善举,福泽乡里,惠及后人。
太渊点点头,问道:“此处地界,是归属哪位封君管辖?”
店伙计道:“回先生,此地属潞邑,归安邑君魏劼管辖。只是……我们这位潞守大人啊,啧……”
他摇了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弄玉闻言,轻声追问:“可是那安邑君鱼肉乡里,欺压百姓?”
“那倒也算不上。”店伙计搓了搓手,“潞守大人他倒也不曾主动欺辱我等小民,但要说关心民生……那也是没有的。”
在店伙计夹杂着些许抱怨与无奈的叙述中,太渊与弄玉大致了解了这位安邑君魏劼。
他出身魏国公族远支,凭着血脉得了个“亚卿”的爵位,被派来管理这座不算繁华的边城。
此人治政,特点鲜明。
对于田租、户赋、市税等各种朝廷明令的税赋,执行起来一丝不苟。
可一旦涉及需要官府拨款的事务,譬如修缮水利、平整道路、灾年赈济等,他便能推则推,能拖则拖,鲜少作为。
因此,私下里,百姓们都叫他“税公”或“赋君”,讥讽他但知有赋税,不知有生民。
他的治政名言是:
只要税粮足额、城防不出大乱子、境内无盗贼上报,便是对大王最好的尽忠。
如此,百姓饿不死,但也绝无繁荣可能。
店伙计最后叹道:“听说最近潞守大人的独生子生了怪病,请了好些医者都不见好,正急着四处寻访名医呢。也是报应……咳咳,小的失言了。”
太渊听罢,唇角微扬,道了一声:“很好。”
店伙计懵了:“好?……哪里好?”
他不明白,这位先生,为何听闻封君之子病重反而说好。
太渊却不再多言,只是将茶一饮而尽,放下几枚钱币,起身对弄玉道:“走吧。”
店伙计下意识地堆笑送客:“先生慢走,欢迎再来。”
转身收拾碗盏时,却突然愣了一下,低头皱眉,喃喃自语。
“奇怪……这位客人刚才……好像说了什么要紧事?说要干嘛来着?怎么我一下子有点记不清了……”
太渊唤过焱妃。
“焱妃姑娘,你去换上弄玉的衣裳,素净些的。”
焱妃柳眉微蹙,面露不解。
但见太渊神色郑重,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没有多问,转身上了莲花楼二层。
片刻后,她换了一身布裙下来。
她抬眼一看,却见太渊与弄玉的模样也已大变。
弄玉倒还好,只是手中多了一副渔鼓和简板。
而太渊,不知何时竟蓄起了一副飘逸的长须,头戴方巾,身着半旧的袍子,颇有几分游方医者的气质。
太渊将一杆卷起的布帘递到了她手中。
焱妃下意识地展开布帘,只见白布之上,写着“专治疑难杂症”六个大字。
“先生,这是……?”她彻底糊涂了。
太渊捋了捋长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从现在起,我们三人便是游走四方的医者了。你二人的面容也需改换。”
不等二女反应,太渊抬起手掌,对着弄玉与焱妃的面庞凌空轻轻一抹。
“好了。”
弄玉与焱妃只觉得面上微微一凉,并无其他异样。
但她们去看铜镜,却发现镜中映出的是两张完全陌生的、属于中年男子的面孔。
“先生……”弄玉刚开口,便惊觉自己的声音也变了。
那是一个略带沙哑的、属于成年男子的嗓音。
焱妃试着轻咳一声,发出的同样是一道低沉的男声。
焱妃眼中异彩连连:“太渊先生竟还通晓如此高明的易容术?!”
“不过是一点粗浅的障眼法罢了,维持不了太久。”太渊摆摆手,叮嘱道,“尤其焱妃姑娘,切莫运转阴阳术,否则气息一冲,这术法立时便会失效。”
接着,太渊简单交代了计划。
他让那两匹马拉着莲花楼,自行去附近山林等候,莫要进城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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