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二十年后,再回来见我(1/2)
太渊既然决意离开,诸般琐事便需要了结。
他寻到紫女,将几块水晶石置于案上。
赤红如焰,湛蓝似冰,青绿若翡,光华流转间透着不凡的灵气。
“劳烦紫女姑娘,为我准备两架马车。”太渊语气平和。
紫女眸光微动。她已经知晓弄玉将随太渊离去,心下虽有不舍,却也为弄玉的际遇感到欣慰。
此刻听太渊提及马车,她本来要婉拒,紫兰轩虽然不是富可敌国,置办两架马车还不在话下,更可借此留下一份赠别之情。
“太渊先生客气了。弄玉既唤我一声姐姐,这点心意……”
她话音未落,太渊已轻轻摇头:“两架马车所费不少。紫女姑娘的钱财也不是凭空得来,经营不易,不必如此。”
他将晶石向前推了推。
礼物终究未能送出,紫女望着那几块剔透的晶石,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忽然意识到,太渊行事看似随性,实则界限分明。
另一面,太渊也没有忘记对韩非的承诺。
他约韩非前来,直言道:“韩兄,给我五滴你的血。”
韩非虽然心中疑惑,却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挽起衣袖,露出清瘦白皙的小臂。
“太渊先生要我的血做什么?”
“制作一联络之物。”太渊言简意赅。
话音落下,他左手食指如蜻蜓点水般在韩非臂上一掠。
韩非只觉一丝微凉锐痛,五颗殷红的血珠已如朝露般浮于太渊指尖。
不待韩非低头查看,太渊右手掌心已覆上那处细微伤口,一抹温润气息拂过,肌肤竟已完好如初,连一丝红痕都未曾留下。
韩非怔然抚过手臂,触感光滑平整,若不是方才确有一瞬痛感,几乎要以为那是错觉。
太渊转身,取过案上早已备好的两面圆形铜镜。
那五滴血珠在他掌心悬浮、融合,化作一团暗红色的光晕。
他以指为笔,蘸血为墨,在铜镜光洁的表面开始勾勒奇异的纹路。
那些纹样非篆非籀,曲折盘绕间,似乎蕴含某种规律的韵律,随着指尖移动,血光渐渐渗入铜质深处,最终完全隐没,镜面恢复如初,洁净无痕。
韩非看得入神,不禁问道:“先生,这是……?”
太渊将其中一面铜镜递给他。
“此镜之上,我施了一道【檄青】之术。”
“檄青之术?”
韩非双手接过铜镜,触手微温,镜面映出自己带着探究神情的面孔。
“韩兄一试便知。”太渊没有过多解释,只道,“用你的血,在镜面写字。”
几乎同时,韩非感到指尖传来与方才臂上相似的微凉感,一滴血珠已自行沁出。
他看看太渊平静的面容,又低头凝视手中铜镜,无数猜测在心头闪过,然后定了定神,以染血的指尖在镜面上缓缓写下一个“法”字。
令他震惊的景象出现了。
太渊手中那面原本空无一物的铜镜上,竟同步浮现出一个完全相同的“法”字。
笔画走势,乃至书写时那一点微不可察的顿挫,都分毫不差!
是自己的字迹!
韩非瞳孔骤然一缩。
太渊的声音适时响起,平静道:“韩兄,现在你明白了。持此镜,纵然相隔千山万水,身处天涯海角,只要你以自身鲜血书写,我这面镜上便会同步显现。届时,我自会依约前来,完成许诺。”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觉得以血书写,怕流血太多,将血与墨汁调和后再用,也是可以的。”
韩非握紧了手中铜镜,指节微微发白。
只此一瞬,他已经洞悉此物的惊天价值。
即时通信,无视距离!
这在军事谍报、朝政急务、乃至天下大势的博弈中,将是何等颠覆性的力量!
瞬息之间,情报可越关山。
一念之际,决策可达万里。
其意义,远不是任何驿马、信鸽乃至烽火可比。
此刻,一个强烈的念头如电光般劈入韩非脑海。
不能让太渊走!
此等人物,身怀如此秘术,若不能为韩国所用,也绝不能落入他国之手!
然而这念头刚一升起,韩非便自行打消。
一来,这与韩非自身秉持的理念相悖。
他连对付姬无夜,都坚持要在法理框架内行事,排斥卫庄说的暗杀手段,又岂能用强留或胁迫之法对待太渊?
二来,太渊其人,精通各家本事,深不可测。此刻双方尚是友非敌,如果贸然发难,不仅留人无望,更会凭空树此强敌,祸患无穷。
利弊权衡,只在瞬息之间。
韩非眼中激烈的光芒逐渐沉淀,化作一片复杂的清明。
他松开紧握铜镜的手,深吸一口气,对着太渊郑重抱拳,长揖一礼。
“太渊先生竟能炼制如此奇物,韩非佩服。”
他抬起头,笑容里带着一丝怅惘。
“如此厚赠,韩非拜谢。山高水长,望先生珍重。”
…………
紫女备好的马车已停在院外。
两架皆是一车双马,形制简朴而结实,正是适合长途远行的样式。
李开与胡夫人相携登上其中一辆。
他整了整衣衫,怀中妥帖地放着一封韩非亲笔所书、送往小圣贤庄的手信。
李开转向太渊,郑重拱手:“此番远行,还要劳烦太渊先生亲自护送,李某……感激不尽。”
太渊却摇了摇头:“李司马误会了。你们夫妇是往齐国去,而我此行目的地,是魏国。只是恰好有一段路途同向,结伴一程罢了。”
魏国?
李开心中微讶,却没有多问。
这位先生行事,自有其深意。
太渊选择魏国,确有其因。
他从卫庄偶尔逸散的精神念头中,捕捉到一段关键信息,当年卫庄与盖聂学艺的云梦山鬼谷,正在魏国北境。
他此去,一是对那位神秘莫测的鬼谷子心生好奇,二来,也是想尝试能否从其身上,观照并提炼出那纵横捭阖的独特思维模型。
至于李开夫妇的后续路程,太渊已另作安排。
他将归真唤至一旁:“你护送他们前往齐国临淄。”
归真利落点头:“行,主人,那我快去快回……”
“不。”太渊打断他,“抵达之后,不必折返。届时,你自行决定去处,自行决定行事。这算是我给你布置的一堂功课,我给你二十年时间。”
“二十年后,再回来见我。”
归真一怔,金石之音里带着几分无措:“啊?主人,我……我一个人?二十年?”
他还想说什么,太渊已抬手止住,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就这么定了。”
归真虽然已经生灵智,终究是初生的剑灵,心性如白纸,灵慧未足。
太渊希望他能真正走入这纷扰人间,见天地,见众生,在阅历中滋养灵性、淬炼心志,而非永远依附于自己身旁。
至于归真的安危,他并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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