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开学堂（2/2）

\"是 ' 菠'，草字头加个 ' 波'。\" 青山花放下算盘，取过一支秃笔，在废账页背面写下 \"菠\" 字，\"菠菜是西域来的菜，所以有草字头，就像胡萝卜的 ' 葫' 也是草字头。\" 春杏瞪大了眼睛，指尖沿着笔画描摹，粗布袖管蹭到墨渍也浑然不觉。

这样的场景近来常见。自酒楼生意兴隆，常有贫苦人家的孩子跟着长辈来用餐，或是在门口玩耍。青山花发现，这些孩子对菜单上的字充满好奇，却大多目不识丁。那日她路过平康坊，看见几个小姑娘围在一起，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不成形的符号，嘴里念叨着 \"阿爷说这是 ' 米'，那是 ' 面'\"，忽然想起自己幼时在幼儿园偷学的时光 —— 若说御膳分号已架起皇家与百姓的味觉桥梁，那文化的鸿沟，或许能用笔墨来填。

\"阿福，\" 青山花突然开口，\"去把西跨院的杂物间收拾出来，明日起，那里要摆书案。\"

阿福擦着汗从后厨跑来：\"掌柜的，您要开书斋？\"

\"不是书斋，\" 青山花指着窗外追逐嬉闹的孩子，\"是学堂。用咱们赚的钱，教这些丫头片子识字。\"

青山花的 \"青衿计划\" 在伙计中掀起波澜。王师傅第一个摇头：\"掌柜的，咱这钱来得不易，不如多买几袋好米接济穷人。\" 账房先生拨拉着算盘：\"每月拨二十贯办学，相当于三十桌 ' 龙凤呈祥 ' 的利润。\"

青山花却拿出一本厚厚的札记，里面记着自推行免费餐以来的连带消费数据：\"你们看，老人们带来的家人消费，已让月利润增长四成。如今拿出一成做善事，既能帮孩子，又能让百姓知道，御膳分号不只是卖饭的地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后厨悬挂的 \"御膳演变图\"，\"更要紧的是，若这些孩子识了字，将来或许能看懂宫廷菜谱，把咱大唐的吃食文化传得更远。\"

筹办学堂的细节繁琐。她先是请来国子监告老的陈博士做先生，又让阿福去西市买最便宜的桑皮纸，裁剪成字贴。最棘手的是桌椅 —— 青山花干脆让后厨木匠把淘汰的案板改造成长桌，又从旧货铺淘来几十只矮凳。开学那日，西跨院的梧桐树下，二十张 \"案板书桌\" 整齐排列，墙上挂着青山花亲手绘制的 \"果蔬识字图\"：鲜红的 \"番茄\" 旁画着西域商船，翠绿的 \"韭菜\" 旁配着长安田垄。

第一个来报名的是春杏，她攥着卖花攒的五文钱，怯生生地递过来。青山花却把钱推回去：\"在这儿念书不要钱，只要你们肯用心学。\" 话音未落，门外涌进十几个孩子，有卖浆水的女儿、补鞋匠的孙女，还有曾在免费餐时被青山花喂过豆腐的瞎眼老丈的孙女玲儿。玲儿摸着墙上的字帖，忽然问：\"先生，' 御膳 ' 的' 膳 ' 字，是不是跟 ' 饭' 字一样，都有个 ' 食' 字旁？\"

陈博士的第一堂课，讲的竟是 \"庖\" 字。他指着字帖解释：\"这个 ' 庖'，外面是厨房的 ' 广'，里面是 ' 包'，古人说 ' 庖丁解牛 '，就是厨房里的师傅......\" 话未说完，后排的玲儿举手：\"我知道！青山花掌柜就是庖丁，她让我们吃得上热乎饭！\"

孩子们哄笑起来，陈博士捋着胡须笑：\"说得对。文字就藏在烟火里，比如 ' 饺' 字，左边是 ' 食'，右边是 ' 交'，冬至吃饺子，就是 ' 交子之时 ' 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