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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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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娟轻声应道。

捧着茶盘的婢女上前一步,苏娟从茶盘上端起那只白玉茶盏,莲步轻移,走到周桐面前。她始终微垂着头,双手捧盏,手臂平举,动作舒缓而优雅,将茶盏稳稳地递到周桐面前,柔声道:

“周大人,请用茶。”

周桐再次双手接过,道谢:

“有劳苏小姐。”

奉茶之后,苏娟并未立刻退下,而是安静地垂手站在一旁。

苏夫人见状,便对周桐笑道:

“周大人,你们年轻人自有话题,我们老人家在此,反倒让你们拘束了。娟儿平日也胡乱写了些诗词文章,若周大人得闲,不妨帮她看看,指点一下不足之处。我便不在此打扰了。”

说着,她便站起身。

周桐和苏娟连忙起身相送。

苏夫人对周桐点了点头,又慈爱地看了女儿一眼,便在嬷嬷的陪同下,离开了慎思堂。

花厅内,只剩下周桐、苏娟,以及她身后那两名如同背景般安静侍立的婢女。

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既有书香门第的规矩约束,又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年轻男女初次正式见面的尴尬与好奇。

苏夫人离去后,花厅内愈发安静,只余窗外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以及若有若无的檀香。

周桐与苏娟相对而坐,中间隔着数步之遥,那两名婢女垂手侍立在苏娟身后不远处,如同两尊无声的雕塑。

周桐心知需由自己先打破这微妙的沉寂,便端起那盏白玉茶杯,轻呷一口,只觉茶汤清冽,香气幽长,与他平日所饮之茶风味迥异,便含笑开口,声音温和:

“这茶汤色清亮,入口回甘,香气亦是别致。可是苏小姐亲手所沏?”

苏娟一直微垂着头,闻言,纤细的手指轻轻绞着帕子,声如蚊蚋,却依旧保持着清晰的吐字:

“回周大人话,是……是小女子闲暇时学着烹煮的。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她的话语带着世家女子特有的谦卑与谨慎。

周桐放下茶盏,笑容和煦,语气真诚:

“并无不妥,甚好。周某虽不善品茗,亦能觉出此茶烹煮得法,火候恰到好处。久闻苏氏家风清正,治家严谨,子弟皆教养得宜,今日一见苏小姐,方知传言不虚。”

他这话既是夸赞,也是铺垫。

苏娟脸颊微红,头垂得更低了些:

“周大人谬赞了,小女子愧不敢当。家中规矩,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周桐见她拘谨,便顺势将话题引向正题,笑容依旧温和:

“苏夫人方才言及,苏小姐于诗词一道颇有研习,平日亦有所作。周某不才,亦好此道,不知今日可否有幸,拜读小姐佳作?”

他目光落在那个紫檀木卷缸上。

苏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既期待又羞怯的光芒,她微微侧首,对捧着卷缸的婢女示意了一下。

那婢女会意,轻步上前,将卷缸小心地放在周桐手边的茶几上,然后无声退开。

苏娟这才细声解释道:

“都是一些闺中戏笔,遣词造句粗陋不堪,难登大雅之堂,只怕……只怕污了周大人的眼。”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自谦,却也隐含着一丝渴望得到认可的期盼。

周桐笑着摇头,态度谦和:

“苏小姐过谦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佳作与否,在于情真意切,而非一味追求辞藻堆砌。周某那些拙作,也不过是偶有所感,信笔涂鸦,实在当不起盛名。”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卷缸中取出一卷宣纸,缓缓展开。

苏娟听他如此自谦,心中好感更增,忍不住抬起眼帘,飞快地瞥了周桐一眼,见他神色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诗稿,便鼓起勇气道:

“周大人何必过谦。大人的《将进酒》、《古朗月行》,豪迈洒脱,意境高远,是小女子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每每读之,只觉心胸为之开阔,仿佛……仿佛见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真挚的仰慕。

周桐面上保持着微笑,心下却有些发虚。

别夸了妹妹,那些也不是我写的啊.....

他目光落在展开的诗稿上,只见上面是簪花小楷,字迹清秀工整,一丝不苟。

然而,当他试图去理解诗句内容时,内心却开始疯狂叫苦。

‘老天爷……这写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周桐只觉得眼前发花,那些看似熟悉的字组合在一起,却变得无比陌生晦涩。

用典一个接一个,意象繁复缠绕,辞藻华丽是华丽了,可表达的情感却如同隔了层层纱幔,朦朦胧胧,难以捉摸。

他连孔喜那些相对直白些的闺阁诗词都看得一知半解,更何况苏娟这种明显更受严格家教、表达更为含蓄隐晦的风格?

这简直比看学术论文还让人头疼!

他硬着头皮,手指装作随意地指向其中一句看起来相对“简单”的:

“嗯……‘幽兰生空谷,清芬暗自期。非无采撷意,恐扰蝶蜂知。’

苏小姐此句,借空谷幽兰自喻,清芬自守,却又隐约流露出期盼之意,这‘恐扰蝶蜂知’……不知具体是何深意?”

他选这句,是觉得至少提到了花,提到了意向。

苏娟见周桐竟精准地点到了自己暗藏心事的一句,霎时间,雪白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慌忙低下头,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清,带着明显的羞赧:

“回……回大人……此句……乃是前些时日于家中后园,见一株兰花独自绽放于僻静之处,心有所感……幽兰生于空谷,并非不愿被人赏识,只是……只是怕引来蜂蝶纠缠,扰了自身清静……”

她越说声音越小,后面几乎成了嗫嚅。

周桐并非真的不解风情,听完这解释,再结合上下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坏了!

这分明是少女怀春,既渴望得到心仪之人的关注,又害怕引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或狂蜂浪蝶!

自己怎么偏偏就指到了这一句!

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他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干咳一声,试图将话题引向更“安全”的创作技巧层面:

“原来如此。苏小姐心思细腻,观察入微。不过……”

他斟酌着用词,尽量显得客观专业,

“诗词言情,贵在含蓄,亦贵在传神。此句意境是极美的,幽兰之志亦清晰。

然,若既要表达期盼,又恐外界纷扰,或可在意象选择与联结上再下些功夫,使其情感脉络更为圆融贯通,避免因过于注重字句的雕琢,反而模糊了核心情意的表达。”

他顿了顿,看着苏娟依旧低垂的头顶,觉得光批评似乎不妥,得给点建设性意见,或者说……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李商隐的名句,觉得此刻引用再合适不过,既能展现“才华”,又能巧妙回应那份“爱而不得”的幽微心境。

他微微倾身,声音放缓:

“苏小姐可知,有时情感之微妙,并非一定要借物喻志,婉转至此。

譬如……‘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虽无凤凰比翼双飞之形,却有心意相通、默契暗生之神。此间意味,苏小姐以为如何?”

他话音刚落,苏娟猛地抬起头,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瞬间被击中的痴迷。

尤其是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如同一道光,骤然照亮了她心中那些缠绕难言、羞于启齿的情愫!

这种直击灵魂的共鸣感,比她那些绞尽脑汁、层层包裹的隐晦表达,不知要高明、动人多少倍!

她怔怔地看着周桐,嘴唇微张,一时间竟忘了礼仪,忘了羞涩,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满心满眼都是对面那青年温和而又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笑容与才华。

周桐被她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赶紧在心里默念三遍:

“你是来点评诗词的!你是来点评诗词的!你是来客套敷衍的!”

他强行移开目光,手指有些匆忙地指向诗稿上的下一句,心中祈祷:‘祖宗保佑,这句可千万别再是什么少女怀春了!’

幸好,后面的诗句多是一些咏物、写景或感怀时光之作,虽然依旧辞藻典雅,用典颇多,但至少情感指向明确了许多。

周桐打起精神,凭借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文学鉴赏(或者说背诵)功底,小心翼翼地挑选着词库里的存货,偶尔结合诗句,说些“此处若能开阔些意境更佳”、“此典用得巧妙,但若能更贴合主题则更妙”之类不痛不痒、却又显得颇有见地的点评。

就在周桐感觉额头几乎要冒汗之时,花厅外适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随后是管家恭敬的通报:

“周大人,欧阳太傅的马车已至府外,说是与大人有约,特来相接。”

周桐心中长舒一口气,简直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

救兵终于是来了......

呜呜呜,太难了,以后不能再来了.....

太折磨了.....

他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对着尚沉浸在诗词探讨中的苏娟拱手道:

“苏小姐,实在抱歉。与欧阳师兄及大殿下另有要事需即刻前往,今日只能暂且至此了。

能与小姐探讨诗文,实乃幸事,小姐才思敏捷,周某受益良多。望日后若有闲暇,还能再向小姐请教。”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这明显已被他“才华”折服的少女,想到她那份隐晦的心事,心中微动,临走前,终究还是留下了一句带着安慰与鼓励,却又界限分明、不失分寸的话,声音温和而清晰:

“幽兰空谷,清芬自赏固然风雅,然天地广阔,终有识香之人。小姐蕙质兰心,他日必有彩凤来仪,灵犀相通之时。”

此言既回应了她之前的诗句,隐含宽慰与祝福,又巧妙地撇清了自己,将那份“彩凤”、“灵犀”指向了模糊而未来的“他日”。

说完,他再次拱手,不再停留,转身随着管家向外走去,衣袂飘动间,留下一个清雅而略带疏离的背影。

苏娟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那卷诗稿,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和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祝福,只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周桐的形象,在她心中已然与才华、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划上了等号,一颗芳心,彻底沦陷。

没过多久,苏夫人缓步回到花厅,见女儿兀自望着门口出神,脸颊绯红,眼中异彩连连,便知情形大抵不差。

她走上前,柔声问道:“娟儿,与周大人谈得如何?”

苏娟回过神来,脸上红晕更盛,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将周桐的点评,尤其是那石破天惊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低声复述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倾倒与崇拜。

苏夫人静静听完,眼中亦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深深的感慨。

她抚着女儿的秀发,叹道:“‘身无彩凤……心有灵犀……’

此句对仗工整,意境浑然,直抒胸臆而又含蓄隽永,确是天成妙句,非大才不能为。

难怪……难怪你父亲日前回府,亦曾私下感慨,说此子胸中丘壑,才华天赋,实非常人所能及……今日听你转述,方知你父所言非虚。”

她看着女儿那明显已然情根深种的模样,心中复杂,既欣慰女儿眼光不俗,又隐隐担忧前路莫测,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融入这满是书卷气的花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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