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华堂宴暖潜鳞动，仙袂惊芒耀夜霄（2/2）
狮驼王猛地一拍大腿，震得碗碟一跳，洪钟般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和赞叹：“哎呀呀！我这老狮子真是看走眼了！紫霞妹子，哦不，紫霞仙子！没想到你竟有如此修为！佩服！佩服！”
实则却是为了掩饰自己没有及时探测的尴尬。
朱成罡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半晌才合上，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孙天侯，眼神里充满了“你捡到宝了”的震惊和羡慕。
石尅门更是直接傻眼了，看着那个看起来娇俏明媚、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女，怎么也无法将她与“至圣超阶”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何文道亦是满脸震撼，低声喃喃：“至圣超阶……这……这可是足以开宗立派，称霸一方的巨擘啊……”
中藤月上缘原本那副酷酷的中二表情也维持不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紫霞，显然被这个境界狠狠冲击到了。
华灵清先是愣了愣，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她性子清冷，对力量追求并不狂热，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饭菜，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而在这一片震惊之中，有两人的反应尤为值得玩味。
陆凡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更深的、恰到好处的惊诧，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紫霞身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至圣超阶……紫霞姑娘真是……深藏不露，令人惊叹。”
他笑得无比真诚，仿佛真心为教内能添此强援而高兴。
然而，若有人能看透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便会发现那笑意之下，早已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沉与忌惮。
一个至圣超阶的突然加入，而且明显是冲着孙天侯来的，这无疑会极大地改变极夜教内部的力量平衡，也完全打乱了他暗中布局的节奏。他必须重新评估许多计划了。
另一人则是陈林。
他原本对周遭的喧闹漠不关心，但在听到“至圣超阶”时，那双孤高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如同利剑出鞘，直射向紫霞。
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一股遇到值得一战的对手时的兴奋与郑重：“紫霞姑娘，至圣超阶，好修为。待日后有机会，陈某希望能与姑娘切磋一下剑道，还望不吝赐教。”
面对陈林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战意的邀请，紫霞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嫣然一笑，爽快答应：“好啊！我也很久没跟人好好比试过了呢！”
待众人的震惊稍平，夜无寒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消息并未给他带来多少波动：“至圣超阶……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他目光转向紫霞，带着一丝审视，也有一丝考量，“既然姑娘有此实力，又愿意为教中出力……那么，暂任天攻副司，与陈兄一同执掌天攻司，负责应对教内最高级别的武者战事，你可愿意试试？”
天攻副司！这可是极夜教绝对的核心高层职位，执掌武力巅峰，地位仅在几位总司之下！
众人再次为之侧目，但想到紫霞那至圣超阶的实力，又觉得这个安排合情合理，甚至有些屈才了。
紫霞对什么职位高低并无概念，她只想找个合理的借口留下来，闻言立刻点头如捣蒜，笑容明媚如春日的阳光：“愿意！我愿意！谢谢夜教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见她答应得如此痛快，夜无寒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这时，朱成罡终于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趁着众人还在消化这个惊天消息，悄悄把大脑袋凑到孙天侯耳边，用自以为很低（实则不少人能听到）的声音，挤眉弄眼地调侃道：“侯哥！行啊你！至圣超阶的仙子！还是专门为了你留下来的！你这桃花运……俺老朱羡慕得紧啊！你说，她是不是早就对你……”
他话还没说完，孙天侯早已恼羞成怒，面红耳赤，一把揪住朱成罡那肥硕的大耳朵，用力一拧，低声骂道：“死呆子！就你话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这两只耳朵拧下来下酒！”
“哎哟哟！轻点轻点！猴子饶命！”朱成罡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刚才那因为至高境界带来的凝重气氛，倒是被这活宝二人组冲散了不少。
“合道境？很强吗？”
就在气氛热烈之际，一道带着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充满无尽威严与王者蔑视的声音凭空响起，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甚至直接回荡在心神之上，让原本喧闹的餐厅瞬间安静了一分。
那声音中蕴含的古老与高傲，与此刻温馨的聚餐氛围格格不入。
“这声音……谁啊？”朱成罡挑了挑眉，四下张望，嘴里还叼着半根鸡腿。
孙天侯松开揪着他耳朵的手，没好气地一屁股坐下，顺手从果盘里抄起一根香蕉，利落地剥开皮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除了鸣兄还能是谁？就他出场动静大。”
他话音刚落，只见主位上的夜无寒微微蹙眉，随即，一道凝实的黑色光团自他右手宽大的袖袍中倏然飞出，如离弦之箭般落于餐桌旁的空地上。
光芒散去，显露出一位身着玄奥符文道袍的金瞳青年。
他面容俊美近乎妖异，一双金色的竖瞳不带丝毫感情，顾盼间自有睥睨众生之态。
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弥漫开一股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苍茫龙威，带着原始、霸道、以及一丝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疏离与傲慢。
他的存在，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孙天侯三两口吃完香蕉，把香蕉皮精准地丢进远处的垃圾桶，打量着金瞳青年，有些好奇地问：“咦？鸣兄，这次怎么又换了个模样？上次不是个黑甲壮汉么？”
九霄鸣那双冰冷的金瞳扫过孙天侯，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冷哼一声：“本王爱变作何等模样，便变作何等模样，何需向你解释？区区凡人，也配过问吾之形貌？”他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孙天侯的问题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他不再理会孙天侯，而是将目光转向刚才报出境界的紫霞，金瞳中闪过一丝刻意营造的、仿佛回忆起无尽岁月的“深远”光芒。
他上下打量着紫霞，那股龙威若有若无地朝她压去，故作深沉地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古老的回响：“合道境……哼，对这个境界的称呼，吾已有数千年未曾听闻了。没想到，如今还有后辈修士沿用此等古旧称谓。”
他顿了一顿，下巴微扬，神态倨傲无比，仿佛在宣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又刻意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后辈，既见龙神，当知尊卑。记住了。吾名，灭道轮回穹天主·九霄鸣，乃是统御上古，执掌轮回的龙神！无极境尊者！”
他特意强调了“无极境尊者”五个字，声音在餐厅中回荡。
无极境，对应的正是如今划分体系中的荣耀一阶，那是真正属于传说中神魔的领域，凌驾于至圣之上，拥有完整天地权柄的至高境界——当然，这是他曾经拥有完整力量时的境界，如今的九霄鸣因种种缘由，力量十不存一，堪堪不过至圣一阶的水平，但这并不妨碍他拿出曾经的位格来唬人。
紫霞心思单纯，不谙世事，听到“上古龙神”、“无极境尊者”这等名号，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虽然虚弱但本质确实古老崇高的龙威，一双美眸顿时睁得更大，里面充满了纯粹的震惊和敬畏。
她完全信了对方的话，连忙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地行了一礼：“原……原来是上古龙神前辈！紫霞失敬了！”
看到紫霞如此反应，九霄鸣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想再说几句彰显身份的话，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和嘲弄的女声响起：
“得了吧，鸣大龙神，你这牛皮都快吹破天了。还无极境尊者？你现在要真有无极境的实力，还能被夜大哥收在袖子里当个……嗯，当个装饰？”说话的是紫蛛儿，她斜睨着九霄鸣，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笑意。
“放肆！”
九霄鸣瞬间勃然大怒，他最恨别人揭他现在的短！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后辈”的面！一股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猛地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目标直指紫蛛儿！
厅内的烛火和辉光石光芒都为之剧烈摇曳，桌上的杯盘碗碟发出细微的震颤声！
然而，这股威压尚未完全扩散开来，另外两股更为恐怖、更为凌厉的气息后发先至，如同两柄出鞘的绝世刀剑，骤然降临！
一股气息沉凝如万古寒冰，带着修罗场般的杀伐之气，源自一直沉默的秋本九泉。
他依旧坐在座位上，但周身仿佛有无形的修罗之气在缭绕，将九霄鸣的威压寸寸切割、冻结。
另一股气息则更为霸道，更为纯粹，那是一股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规则、睥睨天下的无上剑意！
陈林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原本孤高的眼眸此刻冰冷如霜，其中仿佛有亿万剑影生灭。
他甚至没有刻意爆发，仅仅是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剑道意志，就如同九天悬河倾泻而下，瞬间就将九霄鸣那看似强大的龙威冲得七零八落！
更令人心悸的是，陈林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众人视线模糊的刹那，已然出现在了九霄鸣的面前，距离他不足三尺！
陈林居高临下地看着因威压被破而脸色微变的九霄鸣，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磅礴伟力，轻轻向下一按。
“噗通！”
九霄鸣只觉得周身空间瞬间凝固，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巨力压在他的肩头和膝盖上，让他双膝一软，身不由己地、极其狼狈地重重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那膝盖撞击青石板的声音，清晰可闻，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陈林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九霄鸣，眼神淡漠，用几乎与九霄鸣刚才如出一辙的、带着一丝轻蔑的语气，缓缓开口：
“无极境？很强吗？”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九霄鸣的脸上，将他所有的傲慢与尊严都踩在了脚下。
九霄鸣羞愤交加，金色的竖瞳因为极致的怒火而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奋力挣扎，周身黑光涌动，龙吟隐隐，却根本无法撼动陈林那看似随意按下的一掌分毫。
他只能仰着头，咬牙切齿地低吼：“陈林！你……你竟敢如此辱我！待吾寻回全部力量，重登无极之境，定要你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你给吾等着瞧！”
陈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充满了不屑一顾的弧度，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只是那按下的手掌微微加了一分力。
“呃啊——！”九霄鸣顿时发出一声闷哼，感觉全身骨骼都在哀鸣，再也说不出狠话，只能用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眼神死死瞪着陈林。
“够了。”
主位上的夜无寒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只是心念微动，右手袖袍无风自动。
下一刻，一道玄奥的契约符文自九霄鸣身下的地面亮起，散发出强大的束缚之力。
“夜无寒！你竟敢……！”九霄鸣惊怒交加，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流光，被强行吸回了夜无寒的袖袍之中，那不甘的怒吼也戛然而止。
餐厅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若有若无的龙威残余和众人各异的神色。
夜无寒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神色如常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对众人说道：“不必理他。一条喜欢胡吹大气的长虫罢了。诸位继续用餐，吃完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有各自的事务。”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继续慢条斯理地用起餐来。
而在常人无法感知的灵宠空间内，一条体长不知几许的庞大黑龙正在疯狂地翻腾、咆哮，震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夜无寒！你这个混账！蝼蚁！竟敢如此对待本尊！等本尊脱困，定要撕碎你的神魂！将你……（此处省略数万字龙族脏话）”
对于灵魂链接中传来的、那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恶毒的诅咒，夜无寒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直接屏蔽了灵宠空间的大部分感知，专心品尝着面前一道精致的糕点，仿佛那聒噪的龙吟声，不过是夏日里烦人却又无伤大雅的蝉鸣。
这场因紫霞境界引发的、略带戏剧性的小风波，最终以九霄鸣的狼狈退场而告终。
餐厅内的气氛再次慢慢回暖，只是众人心中对陈林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知，也对那位新加入的紫霞仙子，以及她背后可能牵扯到的、更为广阔的世界，产生了更多的好奇与思量。
夜色渐深，这顿一波三折的晚餐，也终于接近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