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3章 一三五一章 审判翻页(2/2)
「最后,商丘屠城与焚毁文明。第七项指控:战争罪行——屠城与毁坏文明象征。」柏坚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终结意味,投影出商丘城破后的惨状素描。「阜昌六年,伪齐军攻陷商丘(宋之南京应天府)后,刘豫纵兵三日不封刀,老弱妇孺皆不免,死者枕藉。这已非战斗,而是屠杀。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下令焚毁千年学府、文明灯塔——应天书院!藏书楼阁化为灰烬。这赤裸裸地宣告了其与华夏文明为敌、自绝于文化的终极立场!」
宋朝南京留守凌唐佐之子凌宪,时年十三岁,亲眼目睹父亲自尽后被伪齐军斩首示众。
「他们攻进城后,说『三日不封刀』。」凌宪双眼通红,「我躲在枯井里,听见满城都是哭喊。女人被拖进兵营,孩童被长枪挑起……应天书院,三百年藏书,被刘猊亲自点火焚烧!他说『断尔等文脉,方知谁主中原』!」
守将张玘、救援女兵包慧娘补充细节。商丘陷落三日,被杀百姓超过二十万,妇女被掠六万,书院化为白地。
漫长的起诉过程,法庭内时而死寂,时而悲愤涌动。每一桩罪行,都有确凿证据、档案、证人指认,形成无可辩驳的铁链。
轮到刘猊。他几乎瘫软,在法官讯问下,语无伦次,时而推诿其父,时而辩解「奉命行事」,但对关键指控,在如山铁证面前,最终颓然承认「知情」或「参与」。
「综上,」柏坚走向法官席,「刘豫父子所犯非止叛国,更是系统性反人类罪行:精神奴役、盗墓辱尸、生物攻击、大规模屠杀平民、毁灭文明载体。其罪行之深重,已超越传统『奸佞』范畴,乃文明之敌、人类公敌。」
法庭休庭两时辰合议。
刘猊被押至候审室,浑身冷汗淋漓。他想起陈留的金瓜锤,想起蜀宋那边传来的万剐之刑,裤裆一片湿热。
再开庭时,包完面容如古井无波,庄严宣判:「本庭经审理,确认以下事实:」他一桩桩复述罪行,每念一条,刘猊便矮一寸。
「依据《大明宪诰》第六章《战时特别刑法》、第七章《人类尊严与文明保护法》,以及大明在柔佛会议签署的《国际战争行为公约(金陵草案)》……」
「经本庭审理,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被告刘豫,犯有叛国罪、战争罪、反人类罪、破坏文化遗产罪、恐怖主义行为罪……数罪并罚,犯罪情节极其严重,手段特别残忍,后果特别恶劣,对社会秩序、人类良知、文明底线造成前所未有之践踏。」
包完停顿,法庭落针可闻。
「现判决如下:
一、对刘豫(缺席)判处叛国罪、反人类罪、战争罪成立,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二、对刘猊,作为伪齐政权核心成员,亲自参与并指挥多项罪行,判处叛国罪、反人类罪、战争罪成立,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刘猊瘫软在地,嘶声哭喊:「饶命!我只是听我爹的!饶命啊!」
包完法槌敲下:「维持法庭秩序。」
法警将刘猊架起。包完最后道:「根据《大明宪誥》第九条『禁止酷刑』,死刑以绞刑执行。三日后,于金陵刑场公开执行。」
旁听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与哭泣,是悲痛,更是正义得伸的宣泄。
行刑前夜,阴暗的囚室。刘猊面对前来确认身份的刽子手——面容冷峻的行刑官锦毛犬骆敬德,恐惧得涕泪横流,喃喃问是否会凌迟。
骆敬德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拍了拍冰冷的金属机关:「凌迟?那是旧朝的玩意儿。《永乐宪诰》废黜一切酷刑。明日,机关一落,颈椎瞬间断裂,基本感觉不到痛苦。你该庆幸落在大明手里。若按蜀宋那边有些人的意思……」他冷哼一声,未尽之意让刘猊打了个寒颤,「怕是没这么便宜。」
骆敬德带刘猊熟悉刑场,那是一座砖石砌就的方形建筑,中央矗立着新式绞刑架:高台、活动踏板、标准绳结。与刘猊想象中血淋淋的凌迟台截然不同。
「这就是……绞刑?」刘猊颤声问。
骆敬德补充:「知道为啥废酷刑吗?不是仁慈,是文明。公开折磨人,看客会兽化,社会会退化。快速、干净的死刑,是对法律尊严的维护,也是对围观者人性的保护。」
刘猊茫然。他一生浸淫在残暴权力游戏中,从未听过这种道理。
行刑日,刑场旁听席有限开放。没有万民喧哗,只有三百名各界代表、记者、受害者家属。
刘猊被押上高台时,看见下方人群平静的目光,没有仇恨的狂欢,只有冰冷的审视。他忽然想起汴梁伪皇宫前,他如何欣赏抗金「贼寇」被凌迟时百姓的狂热——那曾让他感到权力快感。
现在,他成了被审视的客体。
骆敬德为他套上头套,调整绳结,低声说:「放松,就一下。」
刘猊最后一刻,脑中闪过荒诞念头:这明国,连杀人都要讲「文明」。
踏板弹开,重力加速度,颈椎折断,死亡在0.3秒内降临。
法医上前检查,宣布:「死亡时间,辰时三刻。死因,颈椎断裂致延髓损伤。」
包完与柏坚站在观刑席,面无表情。
「蜀宋那边,怕是要骂我们『轻纵』了。」柏坚轻声道。
包完整理法袍袖口:「让他们骂。《宪诰》不是摆设。我们审判刘猊,也是在向天下宣示:什么是文明国家的司法。」
「可百姓会觉得不解恨。」
「那就教育。」包完转身离开,「用百年时间,教育所有人——正义不是复仇的狂欢,而是制度对罪行的理性回应。这条路,比凌迟一个人难得多。」
刑场开始清理。记者们快步离开发稿。
次日,《金陵日报》头版标题:「人类公敌伏法——明国以文明司法完成历史审判」副标题小字:「区别于传统酷刑,明国坚持人道行刑,展现法治国家成熟姿态」
而蜀宋的《成都邸报》则刊出评论:「妇人之仁?明国轻纵巨奸,法理乎?人情乎?」
中华大地上,两套截然不同的正义观,随着两份报纸的传阅,在茶馆、学堂、军营中,掀起新的无声波澜。
西花厅内,方梦华听完汇报,沉默片刻,对身旁的吕将道:「法律审判了罪行,给出了交代。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重建的东西——学校、医院、铁路、还有人心中的希望与尊严——才是对那段黑暗历史最彻底的否定。」
吕将颔首:「只是,刘豫未明正典刑,总觉……」
方梦华望向北方,目光深远:「这老狗到了蜀宋那边,下场绝对是我们给不了的,也要解气的多。」
她收回目光,落在案头新的建设规划上:「我们的路,在前方。这些罪人,只是路上必须扫清的尘埃。尘埃落定,便不必再回头看了。」
窗外,金陵的秋日阳光正好,照耀着这座日益蓬勃的新城,也仿佛在告慰所有在黑暗年代逝去的英灵与冤魂。正义的篇章已写下,而建设的篇章,正翻开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