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四年前（1/2）
风雪未歇，角楼之上寒气刺骨，沈浩立于城垛之间，披风猎猎作响。他手中紧握一枚铜制徽章，那是三年前科举放榜那日，宣德帝亲授的状元令符。如今已斑驳生锈，却仍被他贴身收藏。
他知道，这枚令符不只是荣耀的象征，更是一段伪装人生的见证。
装傻三年，不是怯懦，而是蛰伏。当年他高中状元，本应风光入仕，可就在殿试之后，一次偶然偷听到宫中密谈，让他惊觉朝局之险远超想象??三皇子早已勾结外族，四大世家暗中支持其夺嫡篡位，而皇帝身边近臣竟有七人是南诏细作。若他当时锋芒毕露，不出三月，必死于“暴病”或“意外”。
于是他选择了最危险也最有效的路：自毁声名，装疯卖傻。
他当街醉酒吟诗，语无伦次；在御前奏对时答非所问，称西瓜为“绿皮雷公蛋”；甚至故意摔坏礼部玉器，被贬为誊录小吏。世人笑他状元郎不过草包，连李宏初见他也只道：“此子愚钝，不堪大用。”
可正是这份“愚钝”，让他得以潜入工部火器司，以抄录匠人身份接触沈家祖传军工秘卷。他改良火药配方，设计PL-01连发弩、dF-01战术导弹发射架，甚至重建了失传百年的无线通讯系统。这一切，皆在无人察觉中悄然完成。
而张仪，是他布下的第一颗棋子。
那个看似唯唯诺诺、一心讨好家族的少年，实则是他亲手调教出的情报员。三年前，他在乡试途中救下被张家追杀的张仪，识其聪慧坚韧，便暗中传授密码学与机械原理，并赠予微型电台。张仪回张家后表面顺从，实则步步为营，终成打入敌人心脏的关键人物。
如今战事渐平，但沈浩心中并无半分轻松。
他抬头望天，北斗隐没于云层之后，正如那些尚未浮出水面的阴谋。
两日后，京师刑部大狱。
李自成已被移至地牢最深处，囚室由玄铁铸就，四壁刻满《孝经》全文，每日有僧人诵经劝化。他不再咆哮，也不再辩解，只是整日盯着墙上光影变化，喃喃自语：“我不是反贼……我只是想活……”
沈浩走入牢中，脚步声惊动了他。
“你还来做什么？”李自成声音干涩，“来看我笑话？还是替大哥传话？”
“都不是。”沈浩坐下，取出一卷竹简，“我是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你母妃真正的死因。”
李自成瞳孔骤缩，猛地扑到栏前：“你说什么？！母妃……母妃是病逝的！父皇亲口说的！”
沈浩冷冷展开竹简，上面是太医院密档副本：“你母妃并非病死，而是中毒。毒源来自她每日服用的安神汤，下毒者，是你三哥派来的宫女。她临终前写下血书，指明凶手，却被当场焚毁。而你父皇……知情。”
“不可能！”李自成嘶吼，“父皇不会瞒我！不会！！”
“他会。”沈浩声音低沉，“因为那时三皇子已掌控禁军三营，若为此事发难，京城将血流成河。你父皇选择了隐忍，也让你成了孤儿而不自知。而你三哥，正是利用你的仇恨，一步步将你推向叛乱。”
李自成瘫坐在地，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的哀鸣。
良久，他才抬起头，眼中泪水混着血丝：“所以……我从来就没有赢过？从母妃死去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棋子？”
“是。”沈浩点头，“但我们都可以改写结局。你还有机会赎罪。”
“怎么赎？我都已经……带兵攻城了……”
“说出一切。”沈浩直视着他，“三皇子所有联络方式、藏匿据点、海外接应港口、西域盟约细节。只要你如实供述，陛下答应赦免你死罪，且允许你将来以庶民身份迁居岭南，重新开始。”
李自成怔住，似乎不敢相信这话出自沈浩之口。
“你不恨我？我不但背叛皇室，还差点害死你和张仪？”
“我恨。”沈浩缓缓起身，“但我更恨的是那个让兄弟相残的体制。你我皆是受害者。若非权力太过集中，若非储位之争残酷如斯，何至于骨肉离心至此？”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在幽冷石壁间回荡：
“明日午时，我在大理寺等你开口。”
次日正午，大理寺审案堂。
李自成戴枷跪地，面对满朝重臣，一字一句吐露真相。他交代了三皇子与西狄可汗的秘密盟约，供出藏于交州海岸的战船基地，揭发宁州节度使赵元朗实为南诏暗桩，更指出六皇子并未失踪，而是被三皇子软禁于西域某处绿洲城池，意图日后以“正统血脉”之名再掀波澜。
每一条供词都如惊雷炸响，朝堂震动。
宣德帝当场下令：“即刻派遣飞鹰卫十二队，按图索骥搜寻六皇子下落！另命水师提督率舰队南下，摧毁交州港敌舰！所有涉案官员，一律停职查办！”
李宏看着弟弟憔悴面容，心头复杂难言。他曾以为这个四弟愚蠢至极，却不料他也是被逼至绝境的可怜人。散朝后，他亲自前往地牢，递进一碗参汤。
“喝了吧。”他说，“父皇不会杀你。等天下太平，我许你出家为道，去终南山清净度日。”
李自成接过碗，手指颤抖：“大哥……我对不起你们……”
“别说这些了。”李宏轻叹，“活着，才有将来。”
与此同时，西北边陲，沙尘漫天。
一支百人轻骑穿越戈壁，领头者蒙面覆甲，腰悬弯刀，马鞍旁挂着一颗染血令牌??正是三皇子首级封存之所。他们日夜兼程，只为赶在风雪封山前抵达皇城献俘。
而在东南沿海，新建造船厂内，数十艘铁甲舰正在龙骨上组装。船体采用沈浩设计的复合装甲结构，配备旋转炮塔与蒸汽动力系统，舰首铭刻“镇远”、“定海”等名。工匠们昼夜赶工，预计明年春即可下水编队。
科技变革正悄然重塑帝国格局。
又过了半月，一则消息传至京师：六皇子李昭已于敦煌以北三百里处的月牙城找到，身体虚弱但神志清醒。护送队伍正沿丝绸之路东归，预计四十日后抵达长安。
举国振奋。
百姓纷纷传言：“沈王爷运筹帷幄，不仅平定内乱，还将失散多年的六殿下寻回，真乃当世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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