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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纠正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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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斯特罗马的迷雾已经持续了七十七年,从1937年那个被大雪覆盖的冬天开始,这片位于罗刹国腹地的土地就再也没有见过完整的太阳。迷雾像一层腐烂的裹尸布,从基涅什马河上游飘来,渗透进科斯特罗马镇每块石板的缝隙里,将那些巴洛克式的建筑腐蚀成灰绿色的怪物。镇上的居民说,迷雾里藏着旧时代被流放的贵族们的叹息,也有人说那是被纠正者的灵魂在游荡——那些因为无数微不足道的错误而被反复纠正,最终失去自我的人。

伊万·科瓦廖夫十六年来从未见过父亲笑。谢尔盖·科瓦廖夫的脸像科斯特罗马圣母升天大教堂那些被酸雨侵蚀的石像鬼,每一道皱纹里都嵌着纠正他人时飞溅的唾液星子。此刻他正用那双铁钳般的手固定着伊万的下巴,强迫儿子保持的咀嚼频率——每分钟三十二次,上下颚必须形成完美的四十五度角。

肉要切成长宽各一厘米的正方块。谢尔盖的声音从那张永远抿成直线的薄唇间挤出,像生锈的锯子切割着餐桌布,你刚才那块是梯形,倾斜角超过了允许误差范围。

伊万盯着盘子里那块被父亲叉子戳得千疮百孔的牛肉。血水正从那些细小的孔洞里渗出,在蓝白相间的瓷盘上绘出一张扭曲的人脸。他想起上周三因为用左手拿叉子而被禁食的晚餐,那天夜里他饿得啃食自己的指甲,发现它们尝起来竟有迷雾的涩味。

还有你的坐姿。谢尔盖突然用银餐刀的柄部猛击伊万的脊椎第三节,第七颈椎应该与椅背形成垂直线,你现在的倾斜角度足以让斯拉夫民族的荣誉蒙羞。

疼痛像电流般窜上伊万的脑干。他最近开始注意到,每当父亲进行这些纠正仪式时,餐厅壁炉架上那个祖传的圣像就会渗出暗红色液体——不是血,更像是稀释的果酱。更奇怪的是,母亲叶莲娜总是恰到好处地在此时端着新烤的布林饼走进来,她那双褪色的蓝眼睛从不与任何人对视,仿佛这个家里存在某种只有她能看见的幽灵。

科瓦廖夫家的男人从不驼背。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黏腻,像科斯特罗马沼泽地里那些会吞没孩童的淤泥,你爷爷因为驼背被宪兵队长用枪托矫正过,你曾祖父因为驼背被沙皇的鞭子抽烂了后背...

伊万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见餐桌上的汤勺正在融化,银质金属像水银般流向那块被解剖的牛肉。迷雾正从窗棂的缝隙渗入,在餐桌上空凝结成一只由数字和角度符号组成的透明手掌。那只手正用食指和拇指比划着伊万太阳穴之间的距离——上周日父亲刚用裁缝的软尺量过,结论是头骨宽度偏离标准值三毫米。

你在听吗?谢尔盖的指甲陷入伊万的肩膀,回答时要保持下颌微收,这样声带振动才能产生符合科瓦廖夫家传统的音色。

伊万张开嘴,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变成了迷雾摩擦玻璃的沙沙响:父亲,我认为...

以为什么?谢尔盖突然松开手,向后仰靠在高背椅上。这个瞬间伊万惊恐地发现,父亲的眼白部分浮现出细密的数字——那是他用来记录伊万错误类型的编号系统,最近已经排到了7-β-42你以为那些关于自主意识的异端邪说?就像上周你在《罗刹国少年报》上偷偷画的那只歪嘴麻雀?

伊万的胃袋突然绞紧。那只麻雀是他用铅笔在报纸讣告栏边缘画的,当时父亲正在朗读关于新五年计划超额完成的社论。他明明把报纸烧掉了,连同那个被画歪的鸟喙一起扔进了壁炉...

纠正记录显示,你那天总共犯了十七项错误。谢尔盖从马甲内袋掏出一本鞣皮封面的小册子,封面烫金的纠错日志四字正在渗血,包括但不仅限于:左脚鞋带系成了不对称的蝴蝶结,背诵普希金诗歌时第37个音节的元音长度超标,以及...

餐厅的门轴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叶莲娜端着新烤的布林饼站在门槛处,她那条绣着矢车菊的围裙上沾着某种黑色黏液。伊万注意到母亲的手指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就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的木偶。

谢尔盖,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镇公所来通知了,今晚有大纠正仪式

父亲的脸突然变得透明。伊万看见他皮肤下游走着无数细小的钢针,那些金属正在重组他的面部肌肉,最终形成一个可以称之为的恐怖表情。终于轮到科瓦廖夫家了。谢尔盖用吟诵祷文的语调说,七代人的等待...

迷雾此刻已经浓到可以看见悬浮的颗粒物。伊万突然意识到,那些根本不是什么水汽,而是无数被碾碎的、曾经属于人类的微小心智。它们正通过科斯特罗马镇家家户户的通风口渗入,像花粉般黏附在居民们的脑干上。上周在废弃火车站遇到的驼背老妇人斯捷潘诺夫娜说过:孩子,你以为纠正只是改变行为?不,那是在重写你的灵魂代码。

当时老妇人正在用乌鸦的翅骨占卜,那些细骨在铁轨上拼出不断变化的符号。她说科斯特罗马镇地下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所有被纠正过的影子都会留在镜中,而镜子的背面住着真正的居民——那些永远不需要被纠正的完美存在。

带上安娜。谢尔盖突然命令道,声音里出现了奇怪的回声,就像有另一个他在迷雾中应答。伊万转头看向餐厅角落,他十三岁的妹妹正用发黄的牙齿啃食自己的发梢。安娜最近开始收集所有被纠正过的物品:父亲用尺子量过的铅笔(长度被修正为精确的15厘米),母亲用熨斗烫平的皱纹(包括活人脸上的),甚至上周被园艺师修剪成完美球形的绣球花残枝。这些宝贝都被她藏在床底那个印着苏联儿童营养奶粉的锡盒里,每当夜深人静时,伊万就能听见妹妹用指甲刮擦那些物件的声音,像在确认它们是否还保持着被纠正后的完美形态。

大纠正仪式需要纯洁的载体。谢尔盖站起身时,伊万听见他脊椎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1937年我们家族献出了第一个纠错样本,现在轮到...

叶莲娜的布林饼突然掉在地上。那些金黄色的面饼像活物般蠕动着,在波斯地毯上拼出的字母,但立刻被谢尔盖用靴底碾成了符合标准几何图形的残渣。厨房温度导致油脂分布不均。他冷静地记录道,需要重新校准烤箱热循环系数。

伊万感到后颈的汗毛正在结晶化。他想起上周在父亲书房发现的那些照片:历代科瓦廖夫家族成员站在同一个壁炉前,每代人的瞳孔里都映着相同的迷雾符号。最古老的照片摄于1917年,曾祖父的眼睛里甚至能辨认出未来会出现在谢尔盖纠错手册上的编号系统...

我去叫安娜。伊万听见自己的声音变成了两个重叠的波形,一个是他原本的少年嗓音,另一个则像是从锡制茶叶罐里发出的。当他经过走廊时,发现墙上的家族肖像正在经历某种可怕的蜕变:祖先们的嘴角不断下垂,直到变成符合标准悲伤表情的精确弧度,而他们的瞳孔则不断放大,最终占据整个眼眶——就像那些即将被送往纠正中心的流浪猫。

安娜的房间门把手上缠着某种银白色丝线。当伊万转动它时,那些丝线发出类似钢琴琴弦被剪断的脆响。妹妹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她的影子在迷雾中投下三个不同角度的轮廓,每个影子都在执行不同的标准行为:一个正在用完美姿势背诵乘法口诀,另一个用符合人体工学的动作系鞋带,第三个则不断用尺子测量自己睫毛的长度。

他们今晚要纠正我们的大脑。安娜没有回头,但她的声音直接响在伊万的颅骨内侧,就像去年冬天纠正那只怀孕的母猫,把它的子宫修剪成五角星形状。

伊万这才注意到妹妹的头皮上布满了细密的红色缝线,那些针脚组成了科瓦廖夫家的家徽——一只被圆规钉住翅膀的乌鸦。当他伸手触碰时,缝线突然绷紧,从安娜的毛孔里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汇成父亲纠错手册的翻版影印件。

斯捷潘诺夫娜说,安娜的第三个影子突然转过头,露出没有牙齿的微笑,在科斯特罗马镇地下,所有被纠正过的错误都会实体化,它们正在组成一个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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