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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5章 避实就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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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斯兰听罢,碧眸之中闪过一丝疑忌,冷笑道:“轰天雷?五千枚?威力堪比地龙翻身?乌就屠,你久在乌孙,可曾亲眼见过此物?莫不是那耿伯宗穷途末路,编造出来唬人的?”

一旁的乌苏国王乌就屠连忙起身,拱手道:“王子殿下明鉴!那轰天雷,小臣……小臣倒也未曾亲见。只是听闻大华军中确有此种火器,声如惊雷,火光迸现,能开砖裂石,杀伤力确是不小。

至于能否崩塌屋宇……这个,耿伯宗言之凿凿,或许……或许有其倚仗?”

乌就屠话语吞吐,显是心中也无十分把握。

阿尔斯兰目光锐利如鹰,在乌就屠与安日脸上扫来扫去,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哦?未曾亲见?乌就屠,你乌孙一万大军,屯驻左近十余日,耗费钱粮无数,至今寸功未立。

如今好不容易得来这个消息,却又这般避实就虚,难以求证。你叫本王,如何能全然相信?莫非……你乌孙是存了首鼠两端之心,欲待我两家拼个两败俱伤,你好坐收渔利?”

乌就屠听得此言,只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离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颤声道:“殿下!殿下明察!小臣对殿下,对塞尔柱帝国,忠心耿耿,天日可表!绝无二心!

这……这安日探听消息,耗时日久,实是因那耿伯宗戒备森严,难以取信啊!殿下,依小臣愚见,那轰天雷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等正可将计就计!”

阿尔斯兰眉毛一挑:“如何将计就计?”

乌就屠见阿尔斯兰语气稍缓,忙不迭道:“三日后,待耿伯宗佯败入城,殿下可驱赶龟兹降民、老弱妇孺为先导,令其行走于大军之前。

若真有轰天雷,先死的也是这些贱民,可为我大军趟平道路,试出虚实。待雷声爆响,耿伯宗必定认为计谋得逞,届时我乌孙大军从外猛攻,殿下精骑自内掩杀,耿伯宗区区数五百残兵,何足道哉?必可一战而定!”

阿尔斯兰闻言,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座椅扶手,碧色眼眸中光芒闪烁,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帐中一时静默,只闻牛油火把燃烧的噼啪之声。

良久,阿尔斯兰方冷哼一声:“若非这龟兹城地处东西要冲,乃掌控西域的咽喉锁钥,本王岂肯在此耗费如许精神,行此麻烦之事?!”

乌就屠及帐内众将闻言,知他已采纳此议,纷纷低头附和:“殿下英明!”

阿尔斯兰倏然起身,沉声道:“传令下去,三日后,依计行事!本王倒要看看,那耿伯宗的轰天雷,能否炸得动我塞尔柱铁骑!”

说罢,他大步走向帐外,对侍立亲兵喝道:“通知全军,今夜饱餐战饭,养精蓄锐!三日后,随本王踏平龟兹,城中财物女子,尽皆赏赐尔等!”

“王子万岁!”帐外守卫兵士闻言,俱是欢呼。

消息传开,两万塞尔柱大营顿时沸腾起来,到处是“踏平龟兹”的狂呼乱叫,声震四野,军容极盛。

阿尔斯兰既下命令,塞尔柱营中自是杀牛宰羊,大摆筵席。

只见各处灶坑火焰熊熊,大锅之内羊肉翻滚,腥膻肉香弥漫夜空。兵将们围坐一团,大块吃肉,大碗喝着马奶酒,猜拳行令,喧哗笑闹,直如宰牲节一般。

连日围城的沉闷一扫而空,人人都想着三日后破城劫掠的快活,哪还有多少戒备之心?

直至夜深,酒足饭饱,多数军士已是醉眼乜斜,东倒西歪,各自回帐酣睡,连那巡哨之人,也难免松懈,倚着营栅打盹。

时至寅初,正是一夜中最寒冽、人最困乏之时。

塞北冷风如刀,吹拂着寂静的塞尔柱大营,唯有几堆将熄的营火,偶尔爆起几点火星。

便在此时,龟兹西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一队人马如幽魂般潜出。人数恰是百人,皆身着黑色软甲,口中衔枚,马蹄亦用厚布包裹,悄无声息。

当先一员大将,全身黑甲,手持雪亮长刀,目光如电,正是耿伯宗!范羌紧随其后,手中紧握一个装满火油的皮囊。

这百人死士,人人心知此行九死一生,却无一人面露惧色,眼中唯有决绝与复仇的火焰。

在耿伯宗手势指挥下,众人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逼近塞尔柱大营东侧粮草囤积之地。

距营门尚有百步,耿伯宗猛地举起长刀。身后两名臂力强劲的军士立刻会意,取出两颗黑黝黝、拳头大小的轰天雷,就着手中火折引燃药捻,奋力掷向营门。

“轰!轰!”两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

那木石结构的营门顿时被炸得碎片横飞,火光冲腾而起。

守卫营门的几名塞尔柱兵卒,尚未弄清发生何事,已被爆炸的气浪掀飞,非死即伤。

“兄弟们!随我杀进去,烧光胡虏粮草!”耿伯宗一声暴喝,如同虎啸,一马当先,冲过燃烧的营门残骸,直扑营内。

百人齐发,真如那猛虎下山!

这队人马训练有素,五人一组,互相掩护。

耿伯宗一马当先,长刀挥处,一名刚从帐篷里钻出、衣甲不整的塞尔柱百夫长,便被劈掉了半个脑袋,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范羌也不示弱,将一个火油罐奋力砸向一座堆积如山的粮垛,罐子碎裂,黏稠火油汩汩流出,旁边一名军士立刻张弓搭上火箭,“嗖”地一箭射去。

“轰!”粮垛瞬间被点燃,火借风势,立刻熊熊燃烧起来,映得半边天都红了。

另一处,一名华军悍卒见几个塞尔柱士兵慌慌张张提着水桶想来救火,他狞笑一声,不退反进,手中长矛如毒蛇出洞,一矛刺穿当先一人胸膛,随即用力一挑,竟将那人尸首甩向其余几人,砸得他们人仰桶翻。

其同伴趁机又将两个火油罐扔向旁边辎重车辆,火焰迅速蔓延。

又有一华军小队,专寻那看似军官的帐篷冲击。

一人掀帐而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中火油四处泼洒,帐内几名惊醒的塞尔柱军官刚摸到兵刃,帐外火箭已至,顿时陷入一片火海,惨嚎声令人毛骨悚然。

塞尔柱大营顿时陷入极度混乱。

许多兵卒尚在梦中,便被喊杀声、爆炸声惊醒,懵懂间抓不到兵刃,寻不着衣甲,有的赤身裸体跑出帐篷,迎面便是雪亮刀锋。

马厩被点燃,战马惊嘶,挣脱缰绳,在营内疯狂冲撞,更添乱象。

耿伯宗率众在粮草区左冲右突,专事放火。眼见火头已起十数处,连成一片火海,烧得噼啪作响,知目的已达。又见远处已有塞尔柱军官在竭力呼喝,组织起部分兵力试图合围,他不敢恋战,长刀一举,大喝一声:“风紧!扯呼!”

百人队闻令,立刻变阵,后队变前队,相互掩护,且战且退,行动迅捷如风,毫不拖泥带水。

耿伯宗断后,手中长刀舞得如同雪片也似,连斩三名追得最近的塞尔柱骑兵,慑得余敌不敢过份逼近。

这百人死士来时如影,去时如风,趁着营中大乱,竟从原路杀出,扬长而去,瞬息间便没入沉沉夜色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冲天火光与无数惶惑惊惧的敌军。

那阿尔斯兰正在王帐之中酣睡,忽被震天喊杀与爆炸声惊醒。他到底是宿将,虽惊不乱,迅速披甲执刃,在亲兵护卫下冲出大帐。

但见营中东面粮草区火光冲天,人影杂乱,哭喊震地,心下又惊又怒。待他调集亲军赶到东营门时,耿伯宗等人早已去得远了,只留下一地狼藉、燃烧的营门和数十具塞尔柱兵将的尸体。

阿尔斯兰脸色铁青,碧眸之中怒火欲喷。他翻身上马,在一众亲兵簇拥下冲出尚在燃烧的营门,欲追敌寇。

刚出营门不远,忽见前方空地之上,一片泼洒的火油仍在燃烧,那火焰竟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被人刻意引燃,勾勒出一个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符号。

火光跳跃间,阿尔斯兰凝眸一看,分明组成了一个“孬”字!

阿尔斯兰自幼接受塞尔柱宫廷教育,亦通华学,岂能不认得此字?此字意为懦弱、无能、下贱,乃是极尽羞辱之能事!

他本就心高气傲,今夜遭此劫营,已是奇耻大辱,再见此字,直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双目瞬间赤红如血,猛地抽出弯刀,指向龟兹城方向,便要嘶声下令全军即刻攻城,踏平此城。

就在此时,那乌孙国王乌就屠连滚爬爬,跌跌撞撞地冲到阿尔斯兰马前,也顾不得体统,一把死死抓住马缰绳,声嘶力竭地大喊:“王子殿下!冷静!千万冷静啊!您难道忘了安日昨夜带回的情报了吗?这定是那耿伯宗的激将法!

他自知不敌,故而行此险招,就是要激怒殿下,让殿下在盛怒之下,不顾一切去攻城,正中他城内埋伏的轰天雷之计啊!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万万不可中计!”

阿尔斯兰被乌就屠这一拦一喊,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满腔怒火硬生生被压了回去。他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死死盯着那个仍在燃烧的“孬”字,喉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良久,阿尔斯兰猛地将弯刀狠狠掼入地上沙土之中,仰天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声震荒野:

“耿——伯——宗——!”

咆哮过后,阿尔斯兰强行压下几乎失控的怒火,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变得嘶哑狰狞,他环视周围渐渐聚集起来的、同样面带愤怒与屈辱的将领们,厉声喝道:

“传令!三日后,总攻龟兹!城破之后——”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血腥杀气,“给本王屠城!人畜不留!我要让这龟兹,从此在西域地图上彻底抹去!我要用耿伯宗的人头来祭旗!”

“屠城!屠城!屠城!”数万塞尔柱大军被今夜之辱与主帅的狂怒所激,同仇敌忾,愤怒的吼声如同雷霆,滚滚掠过沙碛,战意之炽,直欲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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