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无比的贵族（1/2）

“这算什么。”

CC轻描淡写地打断了她，重新拿起一块披萨，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咬下一口，拉丝的芝士断裂，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的吃相算不得优雅，却带着一种猫般的、全然沉浸于当下欲望的满足感。“卡莲，你该不会以为，统治着布列塔尼亚的那些大人物，那些世代簪樱的贵族，个个都是雄才大略、志存高远的伟人吧？”

卡莲张了张嘴，她想反驳，想说至少应该是具备某种程度的理性和远见，否则如何维系如此庞大的帝国？但话未出口，便被CC那双仿佛能洞穿时光的金色眼眸锁住了。那眼眸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像冰原上骤然掠过的刀光。

“你错了。”CC的语调平缓，却带着千钧重量，砸在卡莲心头。“他们中的大多数，不过是些沉溺于权力和欲望，内心却又无比空虚怯懦的庸才。他们生来就站在金字塔尖，权力对他们而言，如同呼吸一样自然，也因此，比任何人都更害怕窒息。他们害怕失去现有的荣华，恐惧死亡的必然降临。那种恐惧，深入骨髓，远胜于你对战场失利的担忧，也远胜于底层贫民对明日饥寒的恐惧。”

她放下披萨，用指尖慢条斯理地擦去唇边的一点酱汁，动作慵懒，眼神却锐利如常。

“所以，你瞧，他们比那些为一日三餐奔波的普通人更加迷信。因为普通人至少还相信努力可以改变些许命运，而他们，拥有了一切，却无法对抗时间。于是，炼金术士能在宫廷中找到最慷慨的赞助人，占星师能轻易影响一场战争的决策日期……至于寻找不死药？”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带着无尽的嘲讽，“几个世纪以来，这类秘密项目从未真正停止过。耗费的金钱足以填平海洋，牺牲的人命可以堆成山峦，只为满足那几位垂垂老矣的掌权者，对‘永恒’的、可怜又可笑的妄想。”

卡莲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想起杰西卡告诉她在特务机关时偶然瞥见的一些绝密档案，那些代号古怪、预算惊人却最终不知所踪的项目；想起某些大贵族府邸中，供奉着来历不明的诡异神像；甚至想起皇帝偶尔在公开场合发表的、充满神秘主义色彩的晦涩言论。她原本只当那是权力顶层的怪癖或某种政治隐喻，从未想过，那可能仅仅是……最原始、最直白的恐惧。

“相比之下，”CC的声音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相信一本不知真伪的古书，在这世界的尽头，在冰盖之下挖一个洞，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这甚至算不上他们干过的最荒唐的事。至少，这里很安静，没有帝都永无休止的权谋和噪音。对于一群被怕死这种低级情绪驱使的蠢货来说，这里简直是进行他们愚蠢实验的理想墓地。”

卡莲彻底无言以对。她再次望向窗外的极光，那原本壮丽非凡、令人心生敬畏的自然奇观，此刻在她眼中，却仿佛彻底变了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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