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0章 加州农场的人生百态(2/2)
二代们之间,悄然兴起了一种基于地窝子的“内卷”。
最初,能住进一千美金的地窝子并发朋友圈,已经是身份的象征。但很快,有人不满足于此了。
·“时长”竞赛:有人开始炫耀“连续入住三天地窝子挑战成功”,配文是:
“身体的极限,精神的涅盘。”
底下评论纷纷称赞“牛逼”、“真·硬汉”。
殊不知,这位“硬汉”每天白天都溜到达拉斯最豪华的酒店去补觉、做SpA。
·“苦难”升级:当普通地窝子变得“平庸”后,有人开始盯上了那些位置更偏僻、设施更“原始”。
其实是杨革勇偷工减料没搞好排水,有点渗水的“隐藏款”地窝子。
他们通过各种关系,或者愿意支付额外的“选位费”,就为了能住进那个被戏称为“水帘洞”或者“盘丝洞”的地窝子。
然后拍照时特意凸显那点潮湿的墙角或蜘蛛网,文案是:
“这才是最真实的、未经修饰的历史痕迹!与先民的艰辛真正共鸣!”
·“文化输出”比拼:一位自诩为“国学爱好者”的姑娘,带着古琴入住地窝子。
她在土炕上铺开席子,焚香,用的是电子熏香灯,怕真香引来虫子。
抚琴,弹的是《沧海一声笑》,并让助理从不同角度录制视频,声称要“在地脉之上,奏响华夏正音”。
视频发出去,收获了大量“才女”、“真正有内涵”的赞美。
然而,同住一个区域的米国游客却深受其扰,一位大叔委婉地向农场投诉:
“那持续的、单调的‘嗡嗡’声,是某种东方驱虫仪式吗?”
与此同时,老外游客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新奇之后,也开始开发出一些让叶雨泽和杨革勇都瞠目结舌的玩法。
·地窝子“改装大赛”:一群来自加州的工程师家庭,觉得地窝子的“原始”是一种挑战。
他们不是抱怨,而是兴致勃勃地开始“优化”。
爸爸带着孩子们用带来的简易工具和农场里找到的材料,给地窝子加装了简易的太阳能通风扇,用旧电脑风扇改造。
还用防水布和竹子设计了更有效的排水导流槽。
妈妈则用野花和彩布条装饰内部,称之为“提升居住品质的必要美学改造”。
他们离开时,还给农场留下了一份详细的“地窝子宜居化改造建议书”。
“禅修”与“冥想”:几位来自俄勒冈,信奉新时代哲学的中年人,将地窝子视为绝佳的冥想场所。
他们每天清晨和傍晚,会在地窝子前盘腿打坐,声称这里的“地气”特别纯净,有助于连接宇宙能量。
他们对隔壁二代们的摆拍行为视而不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偶尔,他们会和那位“苦难诗人”女青年交流几句,但双方往往鸡同鸭讲——诗人谈的是“历史的苍凉”,他们谈的是“能量的振动频率”。
“历史重演”俱乐部:一队米国南北战争重演爱好者,听说地窝子类似十九世纪的边疆民居,特意穿着复古服装前来。
他们在地窝子区模拟“拓荒者生活”,严格按照历史资料生火做饭(自带了口粮:
硬饼干和咸肉!
还用仿古枪械(当然没子弹)模拟警戒和狩猎。他们的“沉浸式”体验可比二代们专业多了,甚至引来了当地小报社的采访,让一旁的“考古学家”二代相形见绌。
并非所有二代都能维持住他们精心打造的人设。
穿帮的“荒野求生”:那位进行“24小时荒野求生”直播的小伙,在一次夜间“探险”时,不小心踩进了农场用来堆肥的粪坑边缘(虽然立了牌子,但他没注意)。
虽然只是溅到裤腿,但那股浓郁的味道隔着屏幕都仿佛能闻到。
直播弹幕瞬间从“勇士加油”变成了“哈哈哈”、“味道主播”、“求生变求屎”。他狼狈不堪地提前结束了直播,成为圈子里的笑谈。
“真香”的烤肉与啤酒:几乎每一个抱着“受罪”和“打卡”心态来的二代,最终都难以抵挡德州农场两大“真香”定律——现烤的、滋滋冒油的德州烤肉和冰镇到恰到好处的本地精酿啤酒。
无论白天他们如何摆拍“苦难”,如何撰写“忧郁”,到了晚上,篝火旁总能看到他们一手拿着肉骨头大啃。
一手举着啤酒杯,和那些他们最初有些瞧不上的“普通游客”甚至老外们勾肩搭背,唱着荒腔走板的歌。
那一刻,伪装卸下,他们至少在味蕾和短暂的社交中,获得了一些真实的、不掺水分的快乐。
来自父辈的“灵魂拷问”:一位比较有心的二代,把他在地窝子“忆苦思甜”的九宫格发给了当年真在陕北插过队的父亲,期待得到表扬。
结果父亲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沉重:“小子,你住的这地窝子,比我们当年住的条件好多了!”
“我们那时候炕席都是破的,冬天冻得直哆嗦,哪有电灯?还烤肉啤酒?你想屁吃!你这叫体验生活?你这是去度假!别在那儿给我丢人现眼了,赶紧滚回来!”
接完电话,这位二代看着手里还没喝完的啤酒,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羞愧和茫然。
面对越来越复杂的客群和层出不穷的状况,叶雨泽和杨革勇的管理智慧也在升级。
叶雨泽搞起了“大数据分析”和“个性化服务”。他让人记录下哪些地窝子最受“苦难爱好者”欢迎,哪些位置被“冥想团体”长期预订。
他甚至考虑推出“地窝子主题盲盒”——随机分配不同“艰苦程度”和“文化主题”(如“兵团初创”、“知青岁月”、“荒野隐士”)的地窝子,满足二代们的猎奇和攀比心理。
“我们要把他们的虚荣心,转化成我们源源不断的现金流。”
叶雨泽在视频会议上对管理层说。
而杨革勇则继续他的“土法子”管理。他发现那些试图“优化”地窝子的老外家庭很有创意,干脆成立了一个“地窝子改造兴趣小组”,由农场提供基础工具和安全材料,让游客们自由发挥,还设立了“最佳创意改造奖”,奖品是一顿免费的烤全羊。
这个活动大受欢迎,甚至吸引了一些动手能力强的华夏游客参与。
杨革勇看着那些被改造得五花八门的地窝子,咧嘴一笑:
“挺好,他们自己动手,还帮咱们维护了,省了工钱。”
德州农场的这片地窝子区域,成了一个巨大的社会实验场。
它放大了某些群体的虚荣、矫饰和身份焦虑,也展现了普通人(无论中外)寻找乐趣、亲近自然、甚至动手创造的朴素欲望。
夜晚,篝火依旧,烤肉飘香。曾经泾渭分明的两类人群,在酒精、美食和欢乐的氛围中,界限逐渐模糊。
一个二代可能正在用流利的英语向一个米国大学生解释他衣服上的潮牌logo,而那个米国大学生则在教他如何玩一种愚蠢但有趣的手指游戏。
叶雨泽和杨革勇站在远处的高地上,看着这片灯火与星光交织、充满了欢声笑语与荒诞戏剧的土地。
“哥,你看,他们其实也挺可爱的,对吧?”叶雨泽忽然说道。
杨革勇哼了一声,灌了一口啤酒:
“一群傻小子和傻姑娘……不过,比那些只会指手画脚的强。至少,他们真金白银花了钱,也……也算拉动了咱们这儿的Gdp。”
两人相视而笑。夜空下,德州农场的传奇,还在继续。
而地窝子的故事,也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毕竟,只要这世界上还存在想要通过“受罪”来证明自己“不凡”的人,叶雨泽和杨革勇就永远不愁没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