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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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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诞生后,将流经人类智慧的每一个分支。

“……”

余思归把咖啡当血包,在咖啡厅自闭地戴着帽子,敲键盘写文章。

咖啡厅里人挺多的,盛少爷坐在她对面,写他的中期总结。

而思归写到“靴袢理论”的计算机成果这一分支时,忽然莫名其妙地发现——

——成泯很喜欢考验学生的耐力,也总有意识无意识地让他们去锻炼‘思维’的广度。

“……”

难死了……思归熬夜时是真的恨他。

归归觉得自己大一都没干别的。

“成泯”的课学分并不多,却至关重要,谁都不敢挂,评分却极严。

而且一科作业的难度比其他全科加起来都高:你永远不知道他下节课准备干啥,连准备都无从准备,而他本人还特别享受学生被他打个措手不及的模样。

思归对“成泯”的观感特别复杂,有时候觉得他了不起,有时候觉得他神秘,总忍不住去猜测他到底是哪里人,在哪家公司就职,分管的又是什么,是什么让“成泯”成为“成泯”。

有时候又想把自己的键盘砸在他头上,跟“成泯”同归于尽拉倒。

我的大学生活。归归含泪想。都他妈被你毁了。

——我入学这么久了,还没学过化妆,也没买过漂亮的小裙子,我本来以为我大学能有时间打理一下自己这头圆滚滚的毛……要不是你,我至少该有时间去把我头发拉直……

说起来盛淅这个混蛋微信头像还是卡咪龟,他就是在嘲笑我头发圆,等着看吧,迟早杀了他……

不对,没时间杀,明天要交成泯的作业……

归归一想到明天交论文,今晚一点才能睡觉,差点潸然泪下,认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有心想痛哭一场。

她抽抽鼻尖儿,盛淅在对面一愣:“是不是累?”

归归老师点头如捣蒜,含泪道:“困得想死,我就想睡个囫囵觉。”

“……”

“你回去睡觉吧。”盛少爷说着,十分干脆的把面前书一合。

他道:“我知道你作业肯定比我那时候还多——你回宿舍睡觉,电脑留给我,你剩下的那点儿东西我帮你写了。”

归归:“……”

余思归看看Word里自己写了十六页,还得至少再写六页的论文,又看看盛淅,想起宿舍里那张床。

归归那下特别想哭,人犯困就是很脆弱,加上还有人主动伸出援手,帮自己收尾——怎么可能不想睡觉?人不想睡觉那还是人吗?

——但是不可以。

思归含泪道:“不要。”

盛淅看她的目光十分认真,伸手向她要电脑,说:“撑不住很正常。”

归归:“……?”

盛淅目光带着愠怒:“人是有极限的——电脑给我,我帮你收尾,我保证没人看得出来。”

“不要。”

思归擦擦被老师气出来的眼泪,带着哭腔道:

“我不信。”

——我不信我跨不过。

思归想。

余思归知道自己身体里长着一根叛骨。

那骨依存着她,支撑着她,成为她,从思归呼出的每一口气中呼号着不屈,从她走过的每一步路中长出不败的生命,叛骨伴着未尝一败的女孩,跨越每一座积雪皑皑的山。

那根骨是打在思归体内的钉,比她的灵魂更坚韧,比血肉更稠豊。

盛淅被拒绝后没说什么,但归归从他的神色发现他愠怒已极。

而盛淅那愠怒是针对什么别人,并不是针对归老师——可他连书都看不下去,把书翻开又合上,过了会儿火气十足问道:

“余思归你这个周熬了几天了?”

归归仍在琢磨“靴袢原理”,脑子里一会儿觉得弦理论就是瞎扯淡,一会儿觉得成泯牛逼,又不住想起娑罗双树下释伽牟尼圆寂的意象,脑中列王纷争群雄割据,天文历史宗教三国争霸,迟疑了下,回答:

“……期中周确实比较辛苦……今天周五对吧?那就熬了五天了。”

盛少爷连解释都懒,把书一合,手机拨了一个人的电话,向咖啡厅外走。

归归:“……?”

你要打电话把我抓走吗?归归乱七八糟地想,看着盛淅往花坛去,感觉他好像在怼人。

大玻璃隔音还挺好的。

思归听不见他到底在和谁打电话,又是在生谁的气,说不定是在骂我……归归难过地心想关我屁事,你不如让成泯不要发疯,信女愿茹素三天换成泯下周给我们放假……

然后龟龟打了个非常困倦的哈欠,继续写那篇论文。

一个字,一个字,时而查阅一下文献,时而想起摩诃萨埵与迦叶。

她写着写着,只觉自己身处无尽的、温热潮汐之中。

那是思想的海潮吗?

思归敲下一行字,向外看。

咖啡厅外山川寂寥,北国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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