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苏醒（2/2）

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疑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气管里的东西是气管插管吗？为什么我会被插管？为什么在重症监护室？肚子里的东西切掉了吗？我到底怎么了？”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喉咙的刺激愈发明显，她竖起右手食指准备往喉咙指，但手臂竟像五十斤大米一样沉，根本无法动弹。她将全身力量都集中在指尖，费劲地指着喉咙，希望谁能发现。

夏丽红注意到这根倔强的手指，她抓住指尖问：“怎么了晓雯？你想干什么？你现在插着气管插管，你想告诉妈妈什么？”

母亲的话证实了唐晓雯的猜想——在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我被插管，得靠机器辅助呼吸。

那现在既然已经醒了，是不是可以拔掉插管？

唐晓雯继续坚挺地竖起又短又小的右手食指，努力传达自己的疑问。可是手离喉咙太远，床旁的三人完全不懂她想干嘛。

“她手在动，在指什么吗？”甜妈问。

“晓雯，你想说什么？你哪儿不舒服？”

唐晓雯使劲一指，但手像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夏丽红眼看自己弄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又着急又自责，边哭边问：“晓雯，你在指什么？妈妈太笨，你哪儿不舒服？妈妈太笨不懂，呜”

母亲的泪都留在唐晓雯心里，她内心一阵酸楚但竟然哭不出来，全身没有一丁点力气能挤出一滴眼泪，只能木讷地望着母亲模糊的面容。

唐晓雯突然想起偶像剧的告白情节，努力在夏丽红手心写下“管子”二字。

三个人很认真地看着一笔一划，耐人寻味。

“没看懂，你再写一遍。”江彤直言。

唐晓雯又写一次。三个人齐刷刷歪着头盯着唐晓雯袖珍的手指。

“还是没看懂。”

“对了，用手机！”甜妈突然灵光一现，欣喜地将手机调成手写模式，让唐晓雯在手机上比划。

可唐晓雯哪里能看清屏幕，眼镜都不知去哪儿了。手机拿近点，手抬不起；将就手的位置，头又抬不起。她只能盲目地划着，干脆闭上眼尽情书写。

三个人绞尽脑汁猜答案。

“点？”

唐晓雯微微摇头。

“丁？妈？”

唐晓雯又晃晃脑袋。

“头？手？狗？啊”

天花乱坠的答案，令甜妈笑出了声。

“媳妇儿，你再写慢点。”伴着爽朗的笑声，甜妈捂嘴说道。

唐晓雯像教三岁小孩识字一般，用树懒似的缓慢动作书写。

终于，甜妈兴奋地抢答：“管子！”

“管子？什么管子？”江彤不明所以。

“是不是气管插管！”甜妈答。

“插管怎么了？不舒服吗？”夏丽红问。

唐晓雯努力点点头，在手机上“乱涂乱画”写下第二个字。

“拔？”甜妈歪着脑袋说，“拔掉气管插管吗？！”

“晓雯，你是不是想把气管插管拔掉？”

“嗯嗯嗯！”唐晓雯内心疯狂点赞，努力地不停眨眼。

夏丽红立刻问护士：“这个气管插管能不能拔掉？她觉得不舒服？”

“这个现在还不能拔哦，要等医生评估。评估以后，能拔才拔。”

夏丽红轻轻抚着唐晓雯的前额，安慰道：“我的乖女儿，你好坚强，你好棒。过会儿医生评估了就能拔，你再坚持一下。”她的声音流露出一阵阵心疼，指尖的抚慰传达着母爱的温柔。

正当夏丽红沉浸在女儿又回到自己身边的欣慰中时，突然，护士开始赶人。

“探视时间结束，家属请立刻离开。”

什么？这么快？人都没看清楚，话还没说一句就要出去？

夏丽红不肯，紧紧拉着女儿，舍不得离开。

“护士，再一会儿！一分钟！我再看看，拜托你！”

“不行，赶快出去，这是规定。”

护士严肃而无奈，夏丽红被甜妈和江彤一人一胳膊搀着往外走。

她被迫退向门外，哭喊着：“晓雯，不怕，妈妈在，再坚持一下，明天爸爸就来看你。我女儿最坚强，妈妈一直在外面祈祷，很快就能出来。别怕，我们都在。”

声音越来越远，三个人朦胧的身影随之消失。

唐晓雯无力感动无力心酸，全身筋疲力尽，一闭眼再次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