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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想过,辩机醒来该怎么面对自己他能否接受我用另一个生命替代了他,以辩机对生命的敬畏,以他对佛陀的信仰,他会活下去吗只是我没有找到答案而已。
迎着秋风,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我怀着迫不及待而又忐忑的心来到了终南山脚下。
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屋内,秀珠一脸忧郁的指着里面:“醒来就这么坐着,不说话,不理人,连口水都不肯喝。”
听了秀珠的话,起初我以百米冲刺的架势向内室奔去,可三五步后,我的脚步戛然而止。
我被眼前的人惊呆了,这三年以来,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相见的场景,可当梦境被冲破,深爱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时,我却难过的只想大哭。
那个曾经被我认为是大自然勾勒的完美线条是怎么了,那个挺拔的身姿呢,就连那双灵动的双眼也紧闭着,他盘膝而坐,我的面前到底是个人还是一个雕像
风从窗外徐徐的吹来,那轻纱的杖子飘飘的飞起,那个仿佛没有灵魂的面孔随着眼泪的串串滴落,由模糊变清晰,由清晰又变的模糊。
一步一步我向他靠近着,擦去泪水,惨白的脸庞清晰的浮现,就这么一个瞬间,让我感到啄心挫骨的疼。
我缓缓的弯下身,眼泪就滴答滴答的滴到了他放在膝盖的手背上。辩机的指间本能的抖动了一下,我慢慢的将手覆于他的手上。
温的,似乎只有这一刻我才确认这是一个有生命的活体。
辩机缓缓的睁开眼,在与我对视的那刻,原本没有灵魂、如死灰一般的眼睛,刹那间就有了温情。
他就这看着我,我就那么看着他,三年的生离,想说的话早已车载斗量,可真正相见时,竟这么个无言的相对。
泪水顺着眼角流进了发髻,我的两鬓早已湿漉漉,辩机抬起手抚着我半个脸,拇指轻轻为我拭去泪水。
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温柔而动情:“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从没想过,他的第一句话会这样问我,这个比三个世纪还要漫长的等待,我对他的感情与日俱增,我的生命与爱情早已融为一体。
“熬着、等着、守着,只要你还在,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活着”我哽咽着,心里被辛酸和感动互相冲突着、折磨着。
辩机的另一只手抚在我的另一脸颊,拇指同样擦拭着眼泪:“你憔悴了”
“活着只要还有一丝的牵挂,活下去”我乞求着,紧紧的盯着辩机的双眼,渴望着他给我一个回应。
然而辩机的视线从我的脸上转移了,他涣散着目光,不言不语。
我心中生出了绝望,对世人而言,死,很容易活着也不难,可死不了也活不好,这才是最难我知道他的苦,才无法劝说
“还疼吗”我望着他脖颈处的淤痕、凝固的血痕,不敢想象,在狱中他是怎么被长孙无忌折磨的。
辩机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轻轻的摇摇头:“不疼”
这句“不疼”让我觉得如此的撕心。
“辩机,你为什么要承认你、我都清楚,我从没送你玉枕。”我抓着辩机的手紧握在手心。
“虽然玉枕是被人栽赃的,可你、我之间的情却是真实的。”辩机盯着我的眼睛。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平淡无奇,可我的心像是被燃着的火焰包围着,有炽热由心而生,也有被火烧着的焦灼疼痛。那份深沉、浓厚的情,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发自内心的承认着、接受着这段不被世俗接纳的情。
“长孙无忌是怎么折磨你的。”我站了起来,终于鼓足了勇气,试图扒开他的僧衣
此时的辩机本能的抓住我的手,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伤痕,还是依然不肯活着我试图挣脱他的手一探究竟,可是,我怎是他的对手。
直到我放弃,他才开口:“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我环住他的脖子,让他靠在我的胸前,这一刻,我既庆幸着辩机还活着,同时又担忧着他能否愿意活着:“为了我,活下去好吗”
辩机依然不语,三天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带着伤的他也撑不了多久。
这时,秀英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汤走了过来,也许是看我与辩机拥在一起,她眼中黯然,将碗放下,一句话没说就悄悄的走了。
我拿起碗,用羹匙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将它吹了吹,可当我将它放在辩机的唇边时,辩机闭起双眼,就是不肯将嘴张开。
终究,他还是不想活的
“辩机,你若想死,我陪着你从现在起,你绝食,我也绝食,你若是先死,我就用刀刺进我的心里,我绝不独活,哪怕是一时一刻”我用坚决的眼神望着他。
终于,我的话唤起了他,辩机睁开眼,脱口而出:“不”
我将碗放在一边,僵硬的坐在床边,余光中我能感到辩机微动的表情。
我忍住不去看他,其实,我没并非赌气,当初,我明知道爱上他是个莫大的错误,可既然选择了,我便决定担负他的人生。
死,我们一起活着,我会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恍惚间,我总觉得有些晶莹的东西在我的视线内闪动,侧头一看,两排泪水挂在他的脸庞。
突然的,辩机一把将我拥入怀里:“我答应你活着”
多么艰难的一个决定我知道,那是辩机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才做出这么个选择
松开辩机,我端起碗,一勺一勺的喂他吃下去。
“代我而死的人是谁”辩机一脸的愧疚。
“是一个宫人,几年前我曾救过他。我利用了父皇的一个才人与当今太子的私情,用此事作为威胁,打通了整个吏部,将你救出。”我深吸口气。
辩机沉沉的低下头:“我是个罪人”
“不”我慌忙的喊着,“是我,事情是我做的,也是我先爱上你的,若真的有因果报应,就报应在我的身上吧”
辩机一脸的愕然,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此时,秀英急匆匆的进来收碗,她看了看手中的空碗:“水烧好了,药材也泡了很久。”
杜荷不知何时悄然而至,他带走了辩机,秀英转头叹着:“我费了一上午的口舌,怎么劝也没用,他就坐在那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听得见还是听不见。”她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她抬头无奈、嫉妒的看着我。
“现在的辩机,不过是空有一具躯壳,我会找回他的灵魂,好好的活着。”我说。
“灵魂”秀英疑惑的看着我。
我不做应答,只是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