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8 (正文完结)你想去的地方,我陪你走遍(1/2)
范竹翊师门的消息,夏昭衣和沈冽已有两年没听到了。
杨冠仙和邬人豪,包括清阙阁,都没有停下过追查林清风,但林清风和嵇鸿这两年几乎销声匿迹。
沈冽轻手轻脚穿上衣衫,要出门时,夏昭衣还是醒了:“沈冽?”
沈冽在床边坐下,声音很软:“范竹翊来了,他要见我。”
“范竹翊?”夏昭衣细眉轻拢,“他也是走投无路了吧。”
说完,夏昭衣又摇头:“应该不是,唐相思和谢忠没有钱便活不下去,但范竹翊师门不穷,甚至很富裕,他们有藏身之所,不必为生计抛头露脸。”
沈冽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自然能清楚。”
夏昭衣握住他的手掌:“最重要的是,问清嵇鸿和林清风的下落,陆宁衿一直在找他们。”
这几年在西北,夏昭衣尝试替陆宁衿找过她哥哥,但一直没找到。
牺牲在战场上的人太多太多,不是每个人都能留有名字,十多年下来,数以万万计。
此事已成遗憾,那么,找到当年害他们兄妹俩的嵇鸿和林清风是她唯一能为陆宁衿做的事。
沈冽道:“好,我会问清,放心。”
顿了下,沈冽又道:“应金良这个没用的东西。”
当初,夏昭衣将林清风交给应金良,是知道应金良决不会轻绕林清风,顺手也卖当时还算有点气候的应金良一个面子。
结果,应金良居然让林清风跑了。
现在,应金良还在沈冽手里软禁着,沈冽一直没管他。
这几年实在太忙,沈冽忙得都将他忘了,而陆宁衿知道夏昭衣忙,在给夏昭衣的信上从未提过此事,怕麻烦她。
不过陆宁衿已经不急,林清风能从应金良的手里逃走,应金良却绝对没有办法能从沈冽的手里逃走。
现在终于清闲了,也该清算了。
“你睡吧,我去看看,这些交给我。”沈冽在夏昭衣的额头上轻吻,替她摁好被角。
夏昭衣知道他会处理好,加之身体累,很快安心入梦。
范竹翊坐在客厅里,沈冽见到他时,不禁俊眉微拧。
一改以往出尘高人,青竹松鹤,道韵天然的打扮,范竹翊现在穿着一身绛紫色团花万字纹锦缎长袍,领口袖边皆滚着两指宽的金线福寿纹,腰间束着碧玉翡翠扣的宝蓝色腰带,活脱脱一个财大气粗的钱庄掌柜打扮。
见到沈冽,范竹翊起身,有些不自在地打量他。
早年沈冽跟在沈谙身边,范竹翊对他的感觉只是一个脾气暴躁,不好惹,被宠坏了的冷面公子哥,家里有累世的万贯家财,极其富有,容貌出挑俊美,个头高大,身手了得,但也仅此而已。论及出身,虽有云梁沈家和醉鹿郭氏,但这两个世家中,并无朝堂要臣和贵胄王爵,而沈冽不争不抢,气质虽冷漠疏离,内里却极重亲情,非常好利用拿捏,所以对于沈冽的未来,似乎一眼能够望到底。
但范竹翊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冽能一步步走到现在。如今他权势滔天,坐拥重兵,战功赫赫,甚至未尝一败。而范竹翊一直看好的沈谙,却没有成为晔山上的玄道大家。
范竹翊拘束作揖:“范某有礼,见过沈将军。”
沈冽坐下,淡淡道:“找我何事?”
范竹翊低眉道:“我徒儿色迷心窍,一直被林清风牵着鼻子走,其家底丰厚,将来恐怕都要落在林清风手中。范某特来谈交易,愿以林泉地图相赠,请沈将军出手,帮我对付林清风。”
“你徒弟?”
范竹翊顿了下,道:“并非沈谙,而是江辉。”
沈冽的黑眸变得玩味,若有所思地看着范竹翊。
范竹翊被他气场所压,感到头皮发麻。
来时脑补过沈冽有多难对付,到他跟前了,才切身体会什么叫难受。
沈冽道:“林泉地图,我们已得手,而且对于林泉,阿梨与我都无多大兴趣,你可还有其他可交换的?”
“林清风和嵇鸿的命,莫非还不够?你们对林泉不感兴趣,那么,林清风和嵇鸿呢?”
“再来点。”
范竹翊皱眉:“江辉的八成家财够不够?他家富有,虽不及你们富贵,可他那些家产,我不信你们瞧不上。”
“还有吗?”
范竹翊道:“你!”
沈冽的俊容面淡无波,就这么看着他。
范竹翊明白,自己这是入了虎穴。
但没办法,他气不过。
这几年,他受了太多屈辱。
当年衡香水畔的混战,他被东方十的手下刺了一剑,因嵇鸿见死不救,他大怒之下,和嵇鸿撕破脸皮,扭打在一起,随后,林清风被一个黄脸婆划伤了脸,脸皮整个掉落了下来。
没了如花似玉的容貌,且还被应金良知晓她是个两面三刀之人,林清风的好日子已经到头。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便算了,偏偏嵇鸿那口才了得,哄骗江辉花了大把银子,将林清风从同渡给捞了出去!
嵇鸿画大饼的口才,让江辉言听计从。
加上林清风学着赵宁的模样,也戴起了面纱,一双戚戚怨怨的小鹿眸子,让江辉怜香惜玉,偶尔媚眼如丝,还能把江辉的魂都给勾没了。
还有小容和小梧那对贱人姐妹,经林清风的指点和培养,也跟着一块蛊惑江辉。
于是这几年,江辉对嵇鸿和林清风这对师徒几乎死心塌地。
他们一得势,范竹翊便没好日子过了。
落魄的老虎不如犬。
当年他被东方十手下所刺的那一剑,让他伤到了元气。
而后,他被东方十和吕无为追杀,被卫行川的人追杀,被杨冠仙和杜轩追杀,还被黄门海那边一股新起的调查梅岭那场烧掉夏昭衣坟墓大火的势力追查……
他只剩下两个徒弟了,一个沈谙,被沈冽软禁,行将就木,残留着一口气。
一个就是这江辉,被林清风师徒鬼迷了心窍。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地方去,他也不想留在江辉身边。
但现在,他实在忍无可忍,这些年一点点细节积攒起来的矛盾如暗火灼心,他恨不得将这对师徒还有那对贱人姐妹生吞活剥,拼个鱼死网破。
干脆,他便来这自投罗网。
而且,除了自己的徒弟外,他没有亲手害过什么人,就算为了取风清昂的长生之道而远走梅岭,掘了夏昭衣的墓,但那是死人的墓,他还是因为风清昂的命令才去的,他并非主谋。
仔细去算,他缺德事干得远不如嵇鸿多。
想了想,范竹翊道:“我不知道你还想要什么,林清风的命,嵇鸿的命,江辉的家财,小容和小梧的命,你全都可以收走!”
“小容和小梧是谁?”
“你不知道?”范竹翊觉得有戏,“她们是重宜山上的童奴,和阿梨是同一批,她俩一直针对阿梨,欺负过阿梨!”
沈冽眉梢微挑。
一旁的叶正和武少宁你看我,我看你,觉得匪夷所思。
阿梨还能被人欺负?
范竹翊想到什么,继续道:“虽说,她们曾落到过阿梨手中受审,不过她们巧言令色,加之又是小姑娘,所以审讯他们的那几个士兵将她们短暂关押数月,便又将她们放了。但我知道,她们手中人命不少!还有江辉,他曾在拈花斋门口试图揩油阿梨,被阿梨揍断了鼻梁。在没挨阿梨揍之前,他可不是善茬,他猥亵过太多女子!”
武少宁道:“阿梨将军既将他鼻梁都打断,便已经罚过他了,况且你说得这些找官府即可,杀鸡焉用屠龙刀?”
“鸡?谁说他们是鸡?”范竹翊怒道,“林清风之流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师徒这几年半点未消停!通过江辉的财力,他们一直在招兵买马,也没少差人去衡香使坏!还有,林清风暗中扶持乔氏作恶,当年东平学府的又见先生,就是被她所勾结的乔镇鬼泄恨所杀!”
提及乔氏,沈冽眼眸变深。
郭观的死成谜团,一直未破,沈冽只知他死得很惨,没想到是和乔氏有牵扯。
为沈谙制药的那批乔家人,沈冽守承诺,将他们保护了起来,但因为乔氏后人太多,卫行川杀不完,杨冠仙和邬人豪也查不完。
眼下,这又冒出来一人,名字也邪典,乔镇鬼。
不过,沈冽忽然想起另一人,便是救了杨冠仙的那位姚夫人。
阿梨刚从锦州出来,姚夫人就是锦州的,她原本姓得就是乔,当年还跑去河京将杨冠仙痛骂了一顿。
阿梨到锦州后,她必然会关注阿梨的动向,她倒不足为惧,不过不知她是否会勾结上其他乔家人,做什么奇怪的手脚。
他们躲在角落里,若不觊觎阿梨,沈冽不屑理睬他们。
但他们如果要用鬼蜮伎俩针对阿梨,那么沈冽十分乐意效仿卫行川,对他们赶尽杀绝。
见沈冽若有所思,终于有兴趣,范竹翊道:“如何,沈冽,林清风师徒该不该杀?”
“你也不是好东西,”沈冽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范竹翊,你也该死。”
范竹翊泛起一身鸡皮疙瘩,但语声很硬:“我的确不是好东西,但是我未害别人,我对不起得只有我的徒弟!”
沈冽唇角讥讽:“你拿沈谙试毒,让施又青顶替孔泽风之女进宫,后又间接害死了林又青,现在又坑江辉,把他送来让我宰?”
范竹翊沉了一口气:“沈冽,沈谙那一身旧疾,乃其生母误害,我让他试毒,也可视作让他试解药。”
“不必诡辩,你什么心思,自己清楚,别将自己也骗了。”
“……总之,我未害过别人,无非就是受人之命,毁了夏昭衣的墓,但这笔罪不至于让我死,传到离岭老者那,他也不想别人因他高徒的墓而被杀吧。沈冽,你要罚我可以,我受罚,但林清风和嵇鸿这对师徒,我要让他们死!”
“可以,”沈冽起身,“地址给我,别弄虚作假。”
范竹翊心中大喜:“好!”
沈冽看向武少宁:“将范竹翊关押,择日送去黄门海服苦役。”
“是!”
范竹翊喜没多久,面容变作惊恐,眼睁睁看着沈冽离开。
隔日,沈冽将这些说给夏昭衣听。
夏昭衣听完后的第一句话也是:“没用的应金良。”
如果不是应金良没看好林清风,后续哪有这么多事。
“不过,林清风的目的是什么?”夏昭衣又道,“她大势已去,凭江辉那些钱招募来的兵马,谁带兵?一军之将可不是银钱能招募到的。谢忠挖了那么多墓,够有钱了,不还是得去捡现成的方一乃和方一平么。”
说完,夏昭衣自己笑了:“不对,是我的想法还在戎马倥偬中,没有调整回来,招兵买马未必就是军队,我想想,林清风的目的……对了,她的脸!”
他们久别重逢的第一个大白天,必定得赖床,现在太阳跑到了天空的最高处,沈冽仍在被窝里躺着,大掌搂着她的腰:“如果我没猜错,毁了林清风容貌的那名黄脸妇人,极大可能是绛眉乔装的。”
夏昭衣点头:“一切都说得通了,我们捣毁了绛眉贩卖姑娘的经营,还满世界通缉她,所以她恨我们,在嵇鸿假冒夏家军时,她以为林清风是我的人,便对林清风下了狠手。”
沈冽道:“如果不是她怀了卞元丰的孩子,我也猜不到她身上。”
“嗯,当时和卞元丰一起逃走的人,想必正是她。不过,林清风恐怕是查不到她身上了,她已经死了。”
“要告诉林清风真相么?”
夏昭衣阴险道:“不,我讨厌林清风,就让她找不到仇人,满腔仇恨无的放矢。”
沈冽也阴险道:“行,让她恨天恨地,恨到发疯。”
夏昭衣噗嗤一声笑了。
沈冽笑道:“笑什么呢。”
“没什么,”夏昭衣将头埋入他怀里,“我们再躺会儿。”
沈冽拥紧她:“好,太阳不下,我们不起。”
两个人就这样又躺了很久,半夜才开门出来吃东西,吃完精神好,拖几个还没睡的夜猫子,拉了张桌子看他们打牌。
夏昭衣和沈冽都不爱打牌,两个人都是算牌高手,玩的时候不受控地就会被动算牌,当场失去游戏乐趣。
相反,看别人打牌有意思。
一边看,一边他们继续聊。
悠闲自在玩了三天,三天后,他们离开湖州,去往盘州,再经盘州去华州。
沈冽去见聂挥墨,夏昭衣没同去。
聂挥墨知道夏昭衣从北元回来了,他看了又看,却一直没看到她的身影出现。
沈冽俊容紧绷,黑眸微眯,忍他很久了。
聂挥墨收回视线,不想提,却不甘心:“……她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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