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都离开了(2/2)
她摇了摇头:“我并不怕死,活得这么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妈有话留给我吗?”我转了话题。
“有。”她说。
“是什么?”我盯着她。
“她让我转告你,她说,她爱你,为了你,她可以死。”安峥峥说。
“没了?”
“没有!”
“她怎么死的?”我又问。
“她开了煤气。”她说。
“你看着她的死的?”
她点头:“我呆在那个笼子里,救不了她。”
“你觉得我妈为什么要自杀?”我问。
“一石二鸟,你妈死了,我也死了,顾齐修的麻烦都解决了。”她仰看着天花板:“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除了你,顾齐修在北阳市还有别的心腹么?”我问。
安峥峥摇头:“南歌,即使到这一步了,我还是不能什么都说。你明白吗?”
我骇然,很快反应过来:“你的家人……”
“我不是个好女儿,但我很爱我妈。”她低声说。
我曾经多么憎恨这个女人,恨不得能活活掐死她。可现在,我觉得她很可怜。她爱上一个变态的老男人,将自己毁得干干净净。
还有什么,比生生葬送自己更可悲?
我还需要骂她,质问她什么呢?所有她种的因,结出的恶果,她都自己吞下了。
两个人沉默着坐了十几分钟,女警开始催促我们了,我起了身。
“南歌,我真羡慕你。”安峥峥仰看着我。
“羡慕我失去了所有吗?”我笑。
“不。”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所有的人都爱你,都为了你。”
要不是在这囚室里,我简直在狂笑出声:“是么?”
“南歌,你走吧,不要再回头看我。”她说。
我转过身,走了两步才说:“你走好!”
出了囚室,宴晓峰背靠着墙站着,顺着阴暗的走廊,我们向外面的出口走去。
“我现在还记得,十七岁那年。我从操场走过,你和她坐在草地上聊天。我侧头时,她笑了一下。她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我一直记得。”宴晓峰站在出口处,望着远处的天际。
“人活着,最怕后来二字,将一切搞得面目全非。”我抬步往台阶下走去。
“再也回不去了。”宴晓峰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没再接话,回不去的是从前,看不透的是以后。这人生的道路,坎坎坷坷,谁知道下一下赴死的人是谁呢?
我没再见到安峥峥,听说被枪决了。
宴晓峰离开了北阳,临行那天,他在机场给我打了电话。他说,南歌,你保重。
我回了保重二字,切断了电话。
起了身,我走到了窗边,艳阳高照,这是一个好日子。
“赵小姐。”小程喊我。
我没有回头。
他好一会儿才走到了我身边:“你……还好吧?”
“都离开了。”我说。
“总有留下来的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