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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珩一惊,飞快地翻身起来扶着他,看他面色苍白似活鬼一般,心下一沉:“怎么了”
谁知原本还处在巨大欢喜中的严潼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脸色的血色消失殆尽,眼中也迅速充血,仿佛正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心脏像被一把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严潼浑身的血液都快速的冷了下来。
他是最清楚这种感觉的。
当初他被剜去心脏,推入妖渊,又在妖渊中炼就赤将,重新生出一颗心脏时,就是这种感觉。
剧烈的根本无法忍受的疼痛。
这样无端的剧痛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赤将的新生,那代表着以他心头血为基的利器练成。
第二种剑毁人亡。
赤将将死。
他整颗心都猛然沉了下来,双手冰凉,季珩担忧他,此刻正轻轻握着他冰凉的手柔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满目慌张地望向季珩,张了张嘴,半天才哑声道:“师尊,我要回长恨殿,赤将出事了。”
季珩亦是一惊。
赤将好好待在长恨殿,怎么会出事
但严潼的脸色太难看,他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所以就没多问,微微皱了眉,又嘱咐严潼凝神。
严潼虽心下惶惶无措,但还是下意识地听从了季珩的安排。
下一刻,季珩就结成了一个法阵,他回头看了看严潼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缓缓道:“不会出事的,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
严潼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这句话的鼓励,闻言慢慢回握住季珩牵着他的那只手。
一凉一暖,他死命地抓着季珩,仿佛能从那双温暖的手上汲取一点儿力量。
两人到长恨殿山脚下的时候,严潼拉住了想继续往前走的季珩,拉着他的手不自觉的有点抖,他脸色还是很不好,季珩停下来看着他。
他望着季珩,眼里是季珩从没见过的痛苦绝望。
季珩有些慌了,他另一只手都不知如何安放,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的严潼相处。
但幸好严潼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又深深看了季珩几眼,突然哑着嗓子没头没尾地对季珩说了一句:“师尊,赤将是因我对你的恨才降生于世。”
季珩心下微沉,隐约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严潼艰难地垂了垂眸,整个身体都止不住地轻颤,似乎整个人都被巨大的痛苦悲伤笼罩住了,他握着季珩的手慢慢收紧,绝望和愧疚从嗓音里溢了出来:“师尊我因自己的遗憾和仇恨创造了赤将,如今,如今”他看起来实在太过慌张无助,声音都哽在了喉咙口:“我的恨没了,赤将活不了了。”
严潼惶惶又绝望地望着季珩,眼眶都红了,他哽咽着嗓音都在细颤:“师尊我错了,可是,我该怎么办啊”
因为赤将一直很排斥季珩,所以之前在千面山的时候,严潼曾告诉过他赤将因何而生,又为什么会如此恨他。
但季珩对赤将的感觉却一直很复杂。
既感谢他在妖渊中陪了严潼百年,又嫉妒那一百年的时间是赤将陪在严潼身边。
可是不管赤将如何看待他,他是希望这个一心一意念着严潼的剑灵能够安稳活下去的。
骤闻赤将即将身死,季珩也相当错愕。
但他知道眼下严潼更为痛苦,所以只能安抚地摩挲着严潼的手背:“童童,当年的事谁也不能预料到,你并没有错。
赤将也不一定真的会出事,别怕,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好吗”
严潼像是听进去了一些,但神色依旧惶然空茫,季珩捉紧握着严潼的手,看着严潼的眼睛,慢慢道:“你是他的潼哥哥,他在等你回家,童童,我们回去看看他,好吗”
这句话如巨石投入沉寂的湖泊,严潼眼中,除了痛苦绝望,很快又涌上万分的焦急来,他像是暂时稳住了心神,他强自闭了闭眼,长睫细颤。
再睁眼时眼中的红血丝退了一些,仿佛人也跟着清明了一些,他微微俯身揽过季珩的腰肢,抱着他纵身跃上长恨殿的三千长阶。
他嘶哑的嗓音从耳边疾呼而过的风中传来:“师尊,虽是我创造了他,但自他来到这人世间,他就不再属于我。
他不该因为我而消亡。
师尊,我不要他因我消亡。”
季珩没说什么,只是握着严潼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两人很快达到长恨殿正殿门外。
严潼能清楚的感觉到赤将就在里边,但他却不干推开这扇门。
赤将的灵息已经十分微弱就像,已经消失了一样。
“骨佘你救救他救救他”殿内隐约传来带着哭腔的、微弱嘶哑的声音。
严潼没能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但他已经心慌意乱地推开了门。
大殿内很多人。
蛇王、鹤王、青扇书生、四大妖、骨佘、还有药庐里大大小小十几个药童
骨佘坐在榻边,拧眉看着榻上的人,神色沉重。
榻边还跪坐着一个白衣银发的男子,他似乎是拉着榻上之人的的,肩膀微微耸动着。
刚才那声微弱绝望的哽咽,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
其他人或远或近地站着,但目光都停在榻上之人的身上。
察觉到有人进来,所有人都又看向严潼。
作者有话要说:大喜大悲,这孩子太惨了我啥时候去弄点糖吧,这扎嘴的剧情啊
第83章
但严潼却没有感觉一样直直地盯着榻边漏出来的一截儿衣角。
明明是六月里的, 严潼却觉得呼吸间都带着冰碴子,心口疼的厉害。
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但谁也没有先说话,只是沉默着看他走近。
还是骨佘先站了起来, 望着严潼片刻, 微红着眼眶,慢慢低头行了个礼, 声音有些哑:“尊主。”
严潼没有看他,直直的走了过去。
骨佘便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严潼走到榻边。
榻上躺着一个面目青白的七八岁稚子,小小的身板, 双手无力的垂在床侧,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声息, 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还能证明这个人尚有生机。
这是赤将。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