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节 头七祭祀(2/2)
吴姐尴尬地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叫她下去,自己想了下,头七在我们老家是大事,不管有钱没钱都要办上一办以示对逝者的悼念和尊重。老爷子在世时不管是出于钟鱼的请托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就是对我不薄,替他做一场头七,也是他落葬后我一直惦记在心的事。既然家里没有人懂,那我就只能问度娘了。
一番百度下来,我反被那些五花八门的仪式和讲究绕得思绪更加混乱了。后来一想,干脆拿起电话联系上了上次殡仪馆里的那个主持人,让他操办这一场祭祀。
主持人很爽快地答应了,第二天一早就赶了来,带来的除了道具,还有一群职业哭丧者,一进门就泪声俱下,哀号不止。
我拿起电话打给江树,毕竟他才是老爷子的嫡亲血脉,办这种事情必须要他到场。可一连打了几个,都是无人接听。眼看着仪式就要开始了,不得不挂掉电话,跑过去请香跪拜。在哭丧人的卖力痛哭感染下,我回想老爷子在世时的音容笑貌也忍不住眼泪直流。
因为开始得早,这个仪式不到十点钟就结束了,屋子里到处飘着烧纸的浮灰和檀香的味道。佣人们开始打扫,我回到楼上刚解下头发准备洗个澡,就听吴姐在外敲门说江树给我回电话了,让我十点半前赶到墓园。
我明白江树的意思,对于老爷子的头七,我们俩都是重视的,只是各自方式不一样而已。可一看时间,哪里还顾得上洗澡,披头散发就往外跑。等搭上出租车赶到墓园时,还是超过了时间。
老汪拿着一捧白菊在墓园入口处等我,看到我后把白菊交到我手里说:“快点吧,先生等了你很久了。”
我想开口解释下,但他着急走,只得速度跟上。一段路后,看到了站在老爷子坟前的江树。
老爷子坟前已摆上了各种忌品和一束黄菊,显然在此之前江树已经祭拜完毕了。我把白菊放在黄菊边上,对着坟头磕了个头,喊了一声:“爷爷。”退回到江树身边。
江树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淡淡说道:“今天是爷爷头七。”
我点了下头,应了声:“嗯。”
停了一下,江树又说:“爷爷在世时,我答应过他一件事情,与你有关。”他说着转回头来,像是要告诉我一个重要决定,可当他目光触到我的脸庞时,瞬间停滞了一下,接着微微疑惑。
我忙联想到自己这一路赶来的样子肯定很邋遢,就伸手抓住披散的头发,捋了两下发现手腕上没有皮筋,于是尴尬松开说道:“本来想洗漱一下的,怕来不及赶来就没洗了。你答应过爷爷的事,与我有关的,是什么事?”
江树望着我,凝思了下说:“没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自然不信。
他突然朝我的脸上伸手过来,我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挡,他便停了下来,然后僵硬地收回手说:“你脸上沾了脏东西。”
我一愣,伸手在汗湿的脸上胡乱一抹,果见手指上多了淡黑的灰尘印,不禁脸上一红,尴尬道:“是纸灰。”又用手在脸上擦了几下。
江树撇了下唇角,说:“头顶上也有。”
我低着头摇了两下,虽然天气热,出过不少汗,但还是有细碎的纸灰飘了下来。我抬头时,江树像是突然想到了原因,眼里有一丝惊诧,问道:“你在家给爷爷烧纸了么?”
我点了下头说:“嗯。”想到他有自己的方式,或许会觉得我多事,又补充说:“头七在我们老家很受重视,我以为你忘记了,就自己找人办了。”
“怎么会忘呢?”江树语气低了下来,扭过头去目光再度落在老爷子照片上,片刻后说:“他是我最后一个亲人。”
我莫名心颤,竟从江树俊美的侧脸上捕捉到了哀痛。我想肯定是被迷惑了,同情心泛滥才会脱口说出:“不是还有我吗?”
说完我就清醒了,也后悔了,生怕江树开口笑话我自做多情,见他视线瞥过来,忙又打着圆场说:“好歹我们还是夫妻。”
江树微不可察地僵了下,跟着蹲下身,给地上的酒杯倒酒,然后拾起洒在老爷子坟前,说道:“爷爷,孙子给你敬酒了。你上了那头见着我爸妈,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
江树倒完三杯酒,又沉默地蹲了好一会,眼里渐渐湿润。
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这是我第二次看到江树的眼泪。第一次是老爷子落葬的那天主持人提起了他早死的父母,而这一次,我相信他的眼泪同样也是为自己的父母而流。我不禁愧疚起来,提及亲人他其实是脆弱的,那天我拿已故的家人刺激他,实在是太不应该。
“江树……”我低声叫道。
江树撑着膝盖起身,因为在烈日下蹲了太久,微微踉跄了一下,我赶忙扶住他叫道:“小心些。”
他手搭在我的肩上,顿了一下,然后将我搂在了腋下,异常温柔地说道:“谢谢。”
我心内莫名塌陷了一块,脸上飞快一红,由他搂着走下台阶。可当我回身,看到台阶之下站着的人时,立即呆立当场,仿佛被人狠敲了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