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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弼目光狰狞,将林轻侠的手摁在了地上。
张德抬起刀来,朝着手掌就是剁去
“住手”
一声大喝,却见方才还躺在地上擦血的年轻文士站了起来。他虽说满头是血,身材也极为瘦弱,却目光凛然,仿佛一股正气扑面而来。
“张大郎,朝廷自有法度,他们当街抢马,理应交由万年县大理寺去处置。你若杀伤他们,乃是动了私刑,众目睽睽之下,你这是自断前程”
张德一愣,眉头微皱道:“哪里来的酸措大,看你满头是血,想必不是安菩王大郎伤的。怎地还要给伤你的人作保”
“法度就是法度,焉能因人而异”
这话让张德一惊,能有这等见识的,在这鼓励仇杀的唐初,可真是不多见。连魏征都支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法度在仇杀面前就是个屁。而且大仇报复,会从轻发落,若是血亲复仇,甚至还会嘉奖
横刀离林轻侠的手腕不过半尺,硬生生地定住。张德笑了笑,将横刀收了起来。年轻文士松了一口气,然后抱拳拱手道:“大郎非常人也。”
“入娘的这厮尿啦”
程处弼闻到一股尿骚味,一瞧,竟是林轻侠尿了一裤裆,大街上湿了老大一块。李奉诫听到他说话,直接扔了林轻侠,跳了起来,生怕沾了尿。
“哈哈哈哈哈”
“这怂货剁只手罢了,竟然吓尿了”
“孬种真是瓜怂一个”
“以多欺少倒是厉害,竟是个没卵子”
贞观时的唐人,当街杀人的也不乏少数。虽说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但至少不服就干这个骨气,还是有的。
所以没种的货色,最是受不得唐人待见。
林轻侠脸一阵白一阵红,被人一阵奚落,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昏了过去。
“哈哈哈哈”
“昏过去了哈哈哈哈”
老张也是无语,长安的围观群众就是这样的没有道德底线,真是太令人欣慰了。
“看你模样,是个读书人,倒是有些胆色。”张德赞了一声,“你倒是不怕我当街剁了你”
“长安少年,皆以大郎为榜样。言必称义气豪爽,纵是有几分吹嘘,也必有几成真材实料”
张德更是讶异,这货真是有些名堂啊。
便有心抬举,道:“你籍贯哪里,现在做什么营生”
“茌平马周,在武水伯府上做些文书事体。”
“原来是常大夫府上门客,有礼。”
马周一愣,他没想到张德居然听到他说武水伯,就能道出根脚来,顿时心中暗道:这少年名声在外,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武水伯就是常何,刚被封太常大夫,玄武门那件事要是没他,大唐的历史可以改写了。
可以说,常何也是曾经在历史的关键点上站着的人。
“也罢,马先生依法做事,殊为不易。这样吧,便做个见证,随我去张亮老匹夫府上把宝马要回来,这事儿,就算揭过。”
马周又是拱拱手,一脸惭愧:“大郎高义。”
张德笑了笑,跨上马道:“孩儿们,把这几只猪狗捆扎好了,随我去张亮老匹夫府上走一遭”
“好嘞”
“哥哥放心,定叫他们走不脱”
一帮伙伴顿时兴奋无比,去砸国公级别人物的大门啊,这事儿太特么爽了
第九十四章 闹公府
马周本不想跟着去,不过现在骑虎难下,也只有硬着头皮。他这个岁数,跟着一帮毛孩子去看熊孩子老大怎么装逼,实在是想想都觉得羞耻。
然而他只是常何的一个门客,平日里做些文书事体,谈不上舞文弄墨,不过算得上是个文人。常何虽然是个老粗,又没甚志气,却也上有所好立刻跟进。李董搞了十八学士摆摆文治大兴的场面,常何立刻就搜刮了一堆经典书籍在家里堆着。
蔡侯纸发明了这么多年,也经不起太大的花销,不少经典还是竹简木牍。有名的学者搬家,往往装的最多的就是几大车书籍。
在隋唐,读书的成本依然很高。所以马周虽然给常何打工,不过也算是勤工俭学,能在常何的藏书库学习各种不同的姿势。
“哥哥,前方就是鄅国公府”
一骑少年飞奔而至,宛若探马,到了跟前立马抱拳,倒是很有一番父辈架势。
“前去打门”
张德手一挥,便见程知节摩拳擦掌,吼道:“李震,可敢跟我走一遭”
这会儿李勣的儿子也滚过来看热闹,本来想藏在人堆里默默地做个美男子。然而程老三显然不会让他静静地装逼,立刻光天化日之下就精神绑架。
李震嘴角一抽,心说这特么干老子蛋事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不能怂了。于是故作不屑道:“三郎且看我的手段”
“震哥,让三郎去就行了。”
老张连忙拦住,李震要是出手李勣能打死他。
李震顿时不答应了,老弟是瞧不起哥哥我啊。顿时袍子一撩,塞在腰带中间,玉扣卡住之后,李大郎骑着一匹枣红马,叫道:“儿郎随我打门”
卧槽
老张扶额一叹,这特么叫什么事儿我特么是好心好意啊“哪里来的瓜娃不知道这里是鄅国”
啪
李震上去就是一鞭子,然后叫道:“张亮老儿,给我出来”
“大郎霸气”
“震哥厉害”
马周的表情很崩溃,他很想走的,做个见证,见个屁的证这会儿万年令已经马不停蹄骑着马带着小弟们过来做调解工作,老远就喊了起来:“大郎少待,待本官前去”
然后张亮府邸的大门已经被几个熊孩子拆了,程处弼拆一半,李震拆另一半。李奉诫还偷偷藏了几个包门铜泡钉,值钱呐。
“哎呀大郎何其不智,这不是和鄅国公交恶了吗”
源昆罡来了之后,下马正了正撲头,他风尘仆仆满头大汗,京官就不是人做的。
老张一看万年令来了,愣道:“源公,你还在做万年令啊。”
话说源昆罡因为给了张德方便,老张也不是眼瞎的人,哪儿不知道源昆罡是要走张公谨叔叔的门路。于是就问张叔叔在定襄都督府还有没有合适的空缺,张公谨此时设治所在大洛泊,紧贴着河北道,往东北五十里就是高句丽契丹奚人杂居的地方。
这里山林密布,紧靠草原黄沙,若要耕种,兴修水利是必然的。老张拼了老命弄了一套齐民要术塞给张公谨,张都督焉能视而不见
所以要想提高粮食产出,兴修水利总得要有人去干苦差事。
此时张公谨红得发紫,朝廷正好又缺个都水使者,源昆罡本身又是万年令,品级是一样的,不过都水使者传统上要比万年令社会地位高一点。
张公谨推源昆罡上位,然后外朝商议之后,让源昆罡入秋先去大洛泊做点成绩出来,然后再顺利上位。
然后皇帝给张叔叔面子,诏命源昆罡检校定襄诸部水利。
说白了,定襄都督府范围内,但凡能垒坝修田的地方,他源昆罡都能说上两句话,比都督府别驾司马还要自由。油水嘛马马虎虎混个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