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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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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父说:不过,当时我不选择他,我能选择谁呢?他站在双亲的尸体旁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是一个多么令人动心的小家伙。

恶寒顺着路之的背脊爬上来,爬到了头顶。但路之还把带给他暖意的东西推了推,让被温差灌进来的凉意使自己清醒。

老树根:你好像对这个睡前故事很感兴趣。

我以为姚一的朋友对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呢。姚父冷冰冰地说。而后路之明白对方说这话的目的了他们要再次宣誓自己在船上的权威,所以要把本不属于伟大家族的姚一打压到下层。□□裸的报复,报复刚才质疑家族功劳的年轻人。

红色海面上,木舟向20XX年的贝壳缓慢行驶。没有人在划桨,船顺风而行,但只要有人轻轻拨水,航向便会偏向虚无。

第41章 chapter forty-one

路之:不感兴趣。

姚一对他讲过许多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小时候的现在的。稍稍回忆,路之确实发现他的记忆里没有姚一的童年时代;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其他问题,只能说明姚一自己不愿意提起这段。

那这木舟上的三个人也没有资格讲。

实则姚父已经一句话把故事讲清楚了。吊死在屋里的双亲,不论是自杀还是遭人毒害,幼年时代的小男孩面对此景此景,不哭不闹,看上去没半点反应。当时的姚父看中了男孩,收他做养子,将他纳入这个自得其乐的家族。

后来的事情,则是姚一提起过的无休无止的练习了。天生带着股冷酷的小男孩爬出了月亮,甚至没来得及呼吸一口锡箔纸餐盒外面的空气,便因幻想的破灭而怔住了。当然,也只是怔住而已;换做其他人,可能会发疯,可能会往海里跳。

姚一对路之说真正的神明不在这里,但他没法知道真正的神明究竟在哪;所以他宁愿在森林里领队,和游荡者们周旋多年,为的是守护墙壁里面美妙的神话。有些时候事实真不是最重要的,梦境才能让人活命。

路之觉得爬出月亮之前的姚一,是相信神话故事的。而神话碎掉之后,他的信仰被这木舟上的人重塑,于是男孩坚信的第二件事是,不能有更多人看到月亮外面的世界了。男孩会长大,心里扎根多时的东西会动摇,但游荡者中跳下去的小姑娘让长大的男孩又感到了恐惧;姚一思考不出比保护森林的童话更能让大家幸福的方法了。

路之是个异数。

路小朋友不是和姚一一样的人,那就是姚一看不懂的人。

不过姚一猜了那么久,渐渐觉得企图分析出路之为什么和其他游荡者不一样的原因,是一件很没用很无聊的事情。况且其难度,不啻于分析小时候的自己看着上吊的双亲,为什么不哭,不闹,不害怕,还牵着一个陌生人的手,坦然离开了并没与自己结仇的家。

人的情绪就是那么奇怪,人就是那么奇怪。复杂二字很空洞,但可以解释很多。

比如,路之想,解释他现在为什么那么失落。

姚父又看向墨墨。墨大姑娘摇头如摇鼓,往被子里一缩:我也不感兴趣。我是个层次很浅的人,能吸引我的一般是八卦和社会猎奇新闻姚先生他一身正气,能有什么八卦吗。这时候姚父和姚爷爷的脸刷上了阴影,墨墨觉得这两位的表情应该和秋风落叶搭配。

好吧,我们往前看。那座岛屿应该非常美丽,我们马上就能站上去看风景了。老树根扭着脑袋往木舟前行的方向望,睁着眼睛说瞎话,声音很乐呵。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墨老师吟了一句睡前诗,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说到这她卡了一下,下意识去瞄路小朋友。路之倒没被什么忧伤的诗调感染,平静地把老徐的经典诗句补全了: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墨墨正为中国现代诗歌进入了理科生的心灵而大受感动,旁边,路之把眼睛一闭:徐志摩,新月派代表诗人。早期新月派主张重视探索新诗格律,并且强调理智地节制情感。墨老师算是听出来了:合着是高考必备篇目?

主要是诗很美。路之安慰受伤的墨老师说。

我谢谢你。墨墨咬字如嚼钢。

满载一船颓废。

路之睁了下眼,看了看老树根、姚父和姚爷爷,然后又把眼睛合上了。困倦再也锁不住,零碎的意识流淌而过,紧接着就是和现实交织在一起的梦。做梦的人睡得不太好,更何况路之还想得起来自己在梦里具体做了什么。醒过来的时候头很疼,是熬了夜还被迫早起的感觉。

路之是被书展双臂伸懒腰的墨墨戳醒的。

距离缩短的缘故,贝壳岛屿在两人的视野里变得很大。岛屿上有红雾缭绕,看上去像探险练胆的去处。船上的老树根、姚父和姚爷爷都睡着了;三个老家伙闭目休息的样子十分自然,倒也让他们有个人的模样了。路之正在思考贝壳上面的入口在哪儿,打完了哈欠墨墨问道:小路,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路之眨眼。刚才他在做梦。

没有。什么声音?

墨墨揉脑袋:说不上来。有点像铁锁链。我就是听见了动静才醒的。

路之撑起来,伏在船沿上看了看水。墨墨的话让人心生警惕,瞧瞧水里有没有东西也是人的正常反应。不过没有;而且就算是有,那种能发出锁链声的生物肯定也不会轻易露面,要露面也是捕食,哪会无害地秀秀自己,满足食物的好奇心。

我被老家伙们感动了哎。墨墨说,把被子让给我们,自己晾在外面。三个人中只有老树根的身上搭着被子;姚父和姚爷爷穿着层薄衣服睡觉,一看就很冷。墨老师捧着被子站起来,晃了晃,稳住,向歪在老树根旁边的两人走去。

老树根忽然把眼睛睁开了。

站住,过去!

老朽粗糙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低音。

软皮下面的眼睛居然带有狠劲。

墨墨被老树根的嗓音和嗓音包裹的内容镇了一下,但旋即她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不退反进,弯腰看了看姚父的脸,又看了看姚爷爷的脸。老树根腿脚不便,没法行动,只得再出声阻止:站住!你们还想干什么?!

听着很是怪异。路之看向正巧转过头看自己的墨墨;两人的目光都涵盖了很多问号。顿了顿,墨墨斟酌着说:呃,小路,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里的人不兴吃番茄酱,更不兴把番茄酱往头上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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