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江中游(2/2)
两人一前一后像两尾大白鱼般劈波斩浪,自北向南向着江心处游去。
太阳快要落山,金黄黄的光将南江一剖为二,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徐旭峰先游的是仰泳,可是太阳晃得他眼睛睁不开,于是翻过身改为蛙泳。陆常山用的是自由泳,很快就离他一个半身位了。徐旭峰本以为他游到江心边就返回,哪知他突然改为最耗费体力的蝶泳,头和躯干一会儿潜入水里,一会儿露出水面,整个身体像一个截断江流的波浪冲入江心的漩涡里。
“你不要命了”
徐旭峰吓得大喊,忙将泳姿变换成自由泳,快速向陆常山激射而去。
江心的水流打来一个猛烈的旋儿卷住陆常山,愤怒地把他往东甩。然而,陆常山双手起落压住了它,同时从下往上冲出的头好像一颗导弹把漩涡击得粉碎。水流暴怒,打出一个更大更急的旋儿来,抱住他的头和上身,狠狠地甩出去,誓要把他甩出个十丈远才罢休
说时迟那时快,徐旭峰游了上来,堪堪抓住陆常山的脚腕。不料陆常山用力一蹬,蹬脱了他的手,然后眼看他身子往左边滑动了。
“你特么疯了”
徐旭峰扑过去,双手抱住他的小腿,死死地往后拖,憋得脸都涨红了,终于把他拖了回来。
陆常山转过身来,闭着眼,像一具死鱼样飘在水上。太阳又往西边退了几尺,他的上半身全笼在阴影里,静悄悄的,一层鬼魅。
“你特么要死,别让老子来陪葬还有两个月我孩子就出生了,你特么想让我面都见不着ta吗特么有屁你就放,抽什么风”
徐旭峰骂骂咧咧,把陆常山推到滩涂边。
陆常山睁开眼活了过来,自己爬上那块大石头,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躺了下去。
徐旭峰抓起他的衣服扔在那一丛黑密密的毛发上:“特么别诱惑我,老子对男人没兴趣”
陆常山伸手搭在眼睛上,“吃吃吃”地笑一阵,然后抬起身穿衣服,问徐旭峰:“意思是我是个女人你就扑上来”
徐旭峰认真想了一下,回答道:“那要看我喜不喜欢她,不喜欢的老子硬不起来。”
“你试过”
徐旭峰抓抓脑袋:“没。不过见到女人就硬的男人挺让人鄙视的吧。”
陆常山站起来拉上裤子,扣好皮带扣,随意地说:“我试过。”
徐旭峰不相信,叱道:“屁人都说你禁欲,活得像个苦行僧。”
陆常山又坐了下来,吹着凉凉的江风,淡淡地说:“苏木走后,你们不是鼓动我和眼科的那位交往吗她人很漂亮,又喜欢我,有一次她约我,我发现她的眼睛特像苏木,于是就抱了她。她挺主动的,凑上来亲我,可是真怪,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身体、心都平静得像死水。”
“所以你从此再没碰过女人因为你的感情、身体都被苏木掏空了愚蠢”
陆常山低下头:“我和苏木在一起四年,从来没有越界,我不想她没有安全感,我珍惜她,想要给他最好的,可是她今天跟我说她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了。”
徐旭峰跳起来:“她在哪儿怎么没听你说”
“她母亲来医院做手术,在骨科病房。”
徐旭峰明白了:“那又怎样她都算是剩女了,应该结婚了。你也早该死心了。我告诉你,最爱的不一定和你结婚,和你结婚的不一定就是你最爱的。就是那么回事儿哪有你这样的,自虐自残还寻死觅活”
说着,他又指指陆常山的右手,“我早看到你这手了。怎么捶墙壁了吧有用吗明天要是被廖掌柜看到,不扒你一层皮一个针灸师,手多金贵啊”
其实手一直痛着,可是陆常山感觉不到:“我用左手。”
江风不停吹过,很让人惆怅。陆常山又道:“她要结婚要怎么样我都能接受,我难过的是她为了摆脱我,什么话都敢乱讲。”
徐旭峰不屑地哼哼鼻子:“你怎么知道她说的不是真的这么几年了,她有了别的男人很正常啊”
“我再次和她见面是在火车上,她的眼睛告诉我她爱我,她有苦衷。这几天再见到她,我这种直觉更强烈。”
“什么苦衷她不说对吧傻的是你,你那直觉是错觉亏你还是科技工作者,不去调查分析,相信什么鬼的直觉”
“心理学”
“别跟我扯心理学倒是你该去看心理医生”
陆常山把眉头皱得拱起像小山,想起苏木笑容里的闪躲和忧伤,苏木母亲对自己的排斥,以及杨灿说的话“苏木心里的苦不比你少半分”“那就得遭天谴,下地狱”,心里的苦楚犹如面前的滔滔江水:“我一定要查出苏木的苦衷来,就算最后还是不能和她在一起,至少我也清楚明白、心安理得地重新上路”
徐旭峰拍拍他的肩:“嗯呐,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但你别吓我,小弟我有家有室,还在蜜月期。”,,;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