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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却是神秘地一笑:“当时贫僧也是不知,故而相问,那柳庄居士方才告诉贫僧,龙行虎步、日角插天,乃是太平天子之相也”。
“太平天子”众人都是惊呼,旋即便高兴起来。
朱棣在一旁听着,也渐渐想起这一出往事来。道衍扭头看着燕王,忽然笑道:“当时柳庄居士曾言,待殿下年过四十、须过肚脐之时,便是荣登大宝的时候了。如今殿下年已三十有九,须过肚脐,岂不正印了柳庄居士当年的断语么”
众将听罢,眼中都放出光来,眨也不眨地看向朱棣,面露喜色。
望着众人热辣辣的目光,朱棣再不情愿也不好佛拗众人意,只得点了点头。心里却也在想,这柳庄居士二十年前的断语放到如今这个局势,真是有未卜先知的意味,莫非真如他所言,自己会有天子之福
道衍眼见攻心奏效,这才缓缓道:“如今局势,朝廷把着北平的兵权,殿下能指挥得动的,也就王府里的百余名侍卫罢了。敌强我万倍,这可不好办呐。”
众人刚被道衍撩拨得激情澎拜地心顿时又凉了下去,朱能却是急性子,不耐烦地道:“哎呀,我说住持大师,方才还说了这许多好话,怎的回头就往我们头上泼一盆冷水啊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没兵怎得我们这些人谁手里没有几千人马,一股脑调进来勤王不就完了么”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儿,都是一笑。朱棣却面无表情,摆了摆手:“北平城都被张昺、谢贵控着,要调兵进来,谈何容易。除了强攻,别无他法。”
“不,不,万不可强攻”,道衍连连摇头:“一旦强攻不下,山东的兵旦夕便至。到时候,前不能克敌,后有强援围攻,我们这点子兵力,无异于束手待毙”。
邱福听了也不禁无奈:“哎,若是能偷偷地打开一个缺口,或是地道,让我们偷偷地把兵调进城来就好了。只是只是哎”
“张昺、谢贵不日就要带兵来围燕王府拿人了,挖地道还不知要多少日子,远水解不了近渴啊”,道衍沉吟着摇了摇头,忽然眸子闪出一丝光亮来,盯着朱棣:“殿下,张昺、谢贵不是要来燕王府拿人么不知拿的何人他们总不至于敢朝殿下动手吧”
“不,这一条谅他们也是不敢的,更何况本王并没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朱棣断然道:“依着张信的话,他们是借口要来燕王府拿一些王府护卫,好带回去拷问出本王的什么证据来。王府的长史葛诚不就是这么叛了本王么”
“哦,原来如此”,道衍应了一声,却自顾自地蹙眉沉思起来,许久忽然道:“殿下,张昺、谢贵来府时,可否将这二人控住”
朱棣一时也不知道衍在盘算些什么,诧异地道:“要控住这二人并不难,凭我王府的侍卫便足矣。只是他们不至独身来府拿人,到时候以本王府里的这点兵力,只怕”
“这不妨碍”,道衍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张玉来京时带了他的亲兵三百余人,加上诸位将军府里的近侍少说也可凑个二百余人,还有原先校尉于谅和周铎带来打造兵器的军士又有二百余人,跟殿下府里的侍卫合在一处,少说也有八百人马了。这两日便让他们偷偷入王府埋伏起来,张昺、谢贵一旦来王府,殿下便将他们拿下,余下的人马群龙无首,要对付起来就方便多了。”
“可是”邱福一边听,一边摇了摇头:“可是北平的兵如今多半都握在朝廷手里。就算杀了张昺、谢贵,他们迟早还是要明白过来。到时候一窝蜂地涌进来,就凭这八百人,也是不够的。”
“确是不够”,道衍无所谓地一笑:“所以殿下控住张昺、谢贵之后务必要拖延一些时辰,到时候我们这八百人就就可以趁机去攻下北平九门,放诸位将军的人马进城来。以诸位将军每人手下的数千人马,北平城一举可下矣。嘿嘿,只要控住了北平城,房胜、李彬、叶大旺这些人便会陆续来归。到时候,殿下麾下被调往开平的两万余护卫便可收了回来,我们的兵力就大有可为了。”
这确是在死路中寻找出来的唯一活路了,众人听得都呆住了,心下里却暗暗佩服这个胖大和尚的心计之深。
第五十四章 设计擒王
燕王府诸将一夜商议,终于定下计策。张玉、邱福依计偷偷将七百勇士带入王府埋伏。又过两日,北平布政使张昺、都指挥谢贵果然带着三千人马直驱时雍坊前的燕王府,却留下都指挥张信在衙内策应。
守门的门房一见来了这许多提枪配剑的人马,腿肚子都忍不住打转儿。张昺、谢贵下了马,见门房那副脓包像,心下十分满意,招呼道:“北平布政使张昺、都指挥谢贵奉旨前来捉拿朝堂钦犯,还请转告燕王殿下”
“捉捉拿钦犯什什么钦犯”门房哪里见过这许多人来燕王府撒野的,又是惊又是怕。
谢贵武将出身,没有张昺的好脾气,见门房兀自啰嗦问自己话,眉毛一挑,抢上一步手握佩剑:“嗯哪儿那么多废话燕王不在吗”
门房吓得疾退了一步,差点绊倒在地,摆着双手忙到:“在在在在”
众军士看他狼狈模样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谢贵冷哼了一声:“哼,既然在,还不快去通报”
“是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门房再不敢多口,扭身一溜儿小跑便去了。须臾,门房满头热汗地回来,巴结地笑了笑:“二位大人,我们王爷病了有一阵子了。王爷说他没接到朝廷的什么旨意,二位大人若是真的有皇命在身,就请先进去给我们王爷看看,也跟我们王爷说说到底要来燕王府抓什么人,那些人又都犯了什么事嘿嘿嘿,我们王爷说了,若是无凭无据就让你们进去抓人,他老人家他老人家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谢贵一听这话便来了气,就要发作。张昺却很沉得住气,一直静静地听着门房的回话,心里也在不住掂量:燕王朱棣虽说现在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威望却是极高的一个人,如今又是最年长的皇叔,在宗亲中也是头一把交椅。这么一个人,岂能随随便便就让自己进去府里拿人了他能让自己和谢贵进去说项一番,已是很大的面子了。因而一手拉扯了张昺,一边上前笑道:“哦,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我们这便进去吧”
门房见抬出朱棣来,这二人果然不敢太放肆,也暗暗有些得意,只一笑便在先头引路。过了前苑的演武场,入正门,穿过一个照壁,方来到了前朝时候的光天殿、现今燕王府的正堂所在。
守在殿外的是一位白面青年,没有须,眸子像墨点的一样漆黑,笑起来的时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机敏。那人见谢贵、张昺过来,也上前一步,淡淡地笑了笑,朝门房一摆手示意退下。门房见状极恭敬地躬了躬身,转身便退了出去。张昺、谢贵对望了一眼,却拿不准跟前这人的来头。
那人却极随和的模样,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淡淡地笑了笑自我介绍道:“二位大人久仰了。在下是燕王府内院管家,名叫郑和。二位,请随我来”
张昺、谢贵听了都是陡然一惊。二人都知道郑和原名叫马和,先钱是蓝玉军营里的秀童,后来被燕王收留在府里,空印案后,洪武皇帝听说了马和,亲自给他改姓郑。说起来,这位郑和,可算得上是被先皇赐姓了,这份荣耀,历朝历代许多名留青史的功臣都巴望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