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2(2/2)
后宫嫔妃,从没听说哪个敢试探帝后之间的关系。徐九英简直胆大包天。
“这有什么不敢的”徐九英不以为然,“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先帝似乎对太后有些,怎么说忌惮我听说你以前是在太后殿中做事的,可曾看出些什么迹象”
张太仪回想,先帝对太后一直礼敬有加,但确实不怎么亲近。且这数月来她也听到宫中传闻,说先帝把神策军交给了徐氏,而不是素有贤名的顾太后,看来先帝对太后的确不太信任。要说太后年轻貌美,性情温和,处事得体,应该不至于让先帝有什么恶感。为何先帝对她会有如此微妙的态度
“我当初也并不是近身侍奉的宫人,”张太仪最后道,“确实不知先帝为何要这样对待太后。不过太后初入宫时,宫中曾经有过一个传闻。”
“哦”徐九英挑眉。
张太仪慢慢回忆:“先皇后病重时曾经召见过顾家几个在室的小娘子。听人说,先皇后当时就相中了太后,赏赐了不少东西。都说先皇后选择太后是希望她能成为太子的保护人,但又担心将来新后诞下子嗣,反而对太子不利。所以那传闻说,先皇后赏赐之物里有些有些不大干净的东西”
徐九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置可否,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她起身告辞。张太仪也不知道她这态度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又不敢直言相问,只能揣揣不安地把她送走。
一回自己居处,徐九英就把陈守逸叫来商量:“之前张太仪的话,你觉得能信吗”
“这说法当时在宫中流传甚广,奴婢倒是有所耳闻。”陈守逸回答。
“知道还不告诉我”徐九英给了他一拳。
“奴婢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便没有提过,”陈守逸捂着被打中的手臂道,“虽然奴婢不通医理,太后这些年也确实未有所出,但奴婢并不认为是先皇后赐药造成的。”
“为什么”
“若有能让人轻易绝育的药,”陈守逸忍笑道,“奴婢觉得以太妃招人记恨的程度,早该被下过十七八次了吧。”
徐九英瞪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反驳。
“还是太妃有不同的想法”陈守逸见徐九英仍有深思之色,微微扬起眉毛。
徐九英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我是觉得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于有没有这种药,而在于这个传闻太后信没信。”
、第28章 追忆
一把铜钱被人恶意砸到棋盘上。金钱滚落四散,引发一连串的声响。
正在小憩的李砚被响动惊醒,抬手移开覆在脸上的树叶,却在下一刻被午后烈阳刺得睁不开眼。他将叶片微微倾斜,在额前形成微小的阴影以遮挡过于强烈的光线。待他基本适应了眼前的光亮,才眯缝着眼打量来人。
这是个身着华服的青年,相貌尚算俊秀,一张脸却因怒气而有几分扭曲。盯着他的一双眼睛似乎随时能喷出火来。
“是你啊,”李砚看清他后绽开一个颇含恶意的笑容,“怎么,上次没输够,又想回来给在下送钱”
“难为你还记得我。”青年被他彻底激怒,咬牙切齿道。
“一手臭棋还自命不凡,想不记得也难。”李砚掏着耳朵,懒洋洋道。
这人的身份他只依稀有些印象,似乎是京中某高官之子。大约是出身不凡,又喜人奉承的缘故,棋下得平平,却对自己的棋力有着异乎寻常的自负。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了李砚,旬日以前上门求战,被李砚杀得片甲不留,含恨而去。
李砚显然触到了他的痛处。青年脸色铁青,冷哼一声:“你别得意。我今日请到了王国手,你可有胆量与他一战”
此语一出,李砚立刻坐直了身子。
习棋之人没有不知道这位王国手的。
说来这位棋手虽然一早就被棋院延揽,在棋坛的声名却并不显赫。直到五年前,他才真正一战成名。其时东国遣使来朝,随使节一道入京的还有一位东国王子。这王子痴迷棋道,年纪轻轻便成东国第一高手。他在东国未逢敌手,深觉寂寞,后来听说上国高手如云,便不远千里前来,欲与国中棋手一较高下。代表国朝迎战东国王子的棋手便有这位王待诏。
围棋源自中土,传入诸国后更是发扬光大,被各国引为风尚。堂堂上国,又是起源之地,若在此道上输给蕞尔小国,岂不是大失颜面是以这一战引起了国中极大的关注。
那东国王子实力强悍,接连矬败国中数位有名的棋手,可谓情势危急。最后上场的王待诏力挽狂澜,终以一手“镇神头”战胜了这位东国高手。因这一局棋,王待诏名声大振,“国手”之名不径而走。
这位高门公子为了挽为颜面,竟然把他请出了山李砚眼底精光大盛。有机会与国手对战,他兴奋得难以自制。可表面上,他还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冷淡道:“自己下不过,就找外人帮忙,足下脸皮的厚度倒也让人佩服。”
“你,你”华服青年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全身发抖。
李砚正想再嘲讽他几句,却在此时听到一阵悦耳的铃铛声。他举目一望,果然看见了人群外围的犊车。他心中微动,复又笑道:“就算你找来的国手能打败我,那也不是你自己赢回去的,说起来又有什么光彩”
华服青年虽是性子张扬了些,倒也不是全无自知之明。被李砚再三刺激后,他涨红了脸,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你待怎样”
“不如我们下联棋”李砚用诚恳的语气提议,眼中却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泽。
回忆隐去,李砚看向面前的女子。
宫中虽有种种妙方延长后妃们的美丽,岁月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这些印记并不全然反应在容貌上。实际上,在李砚看来,她的样貌并未有太大改变。只是当眼前妇人一脸肃穆地看向他时,他记忆中那清丽少女的形象便无可奈何地逐渐远去。
他忍不住苦笑一声。其实改变的又何止是她自己也再不是以前那个神采飞扬的李砚。或许他的变化还甚于她。
“宣武”他听见她开口。
李砚眸中有轻微的波动。虽未明言,但两次见面之后,他已明白她现下的处境。虽是太后,她手中的筹码恐怕相当有限,否则她不会连一个微末待诏的助力也不放过。
“宣武牙兵天下闻名,”他缓缓道,“且是节度使私兵。宣武军又掌控汴渠,勾连财赋之地,位置十分要紧。若能争取到宣武节度使支持,并将他征召入京,哪怕他只能带来少量精兵,太后也足够自保。且以他的身份,入京后任职于中书门下也顺理成章,如此便可改变南衙的局面。一举数得,可谓妙着。”
太后听他点破自己用心,点头道:“我正是如此打算。只是出了姚潜和颜三娘的事,目下局面甚是尴尬,有些进退不得。”
“太后此招虽妙,却有个极大的弱点。”李砚道。
“是何弱点”她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李砚淡淡一笑:“太后忘了考虑其他人的态度。许多人必不乐见太后势力增长。赵王打击姚潜,便是明证。这位进奏官是太后与宣武唯一的沟通渠道。他丑闻缠身,太后与宣武不得不有所顾忌,你们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且这件事直接表明太后对于京师的掌控尚有不足,朝中反对他入京任职的人亦不在少数,臣恐怕宣武节度使得重新考量与太后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