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1(2/2)
“这”他脸色惨白,筹措着不知如何开口。
“少吞吞吐吐,赦你无罪,快说”
苏悯神色凄然:“回陛下,这次怕是是不行了。”
“胡说”陈峪怒喝一声,震的他急忙跪下。
“每次都说病情恶化,但次次均能转危为安。你若再口不择言,便拖出去挨板子。”
苏悯叹了口气,慢悠悠道:“陛下,臣实话实说,这一胎本就险险怀上,可皇后娘娘身子太弱,这十个月只怕是用自己的命在保护腹中这个孩子。世间虽无这种术法,但是常言道心之所向,必能成真。臣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胎儿生的很好,已然足月,可是这大人”
“讲”陈峪黑着脸,强压着心底即将泛出的怒火。
“这次只怕真的是药石罔用,无力回天了。”他阖上眼睑,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
陈峪一怔,显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面上能否相信是一说,在心底深处却是接受了这个不愿相信的事实。
她身子一直不好,这病打从娘胎就带了出来,堪堪拖了十数年,时好时坏,而坚强如她,竟然强忍着病痛,用这样一副瘦弱的身子强韧的给他生下了四个孩子。
他记得大婚那天晚上,她笑语盈盈:“自古君王哪个不是后宫佳丽如云,好能多子多孙福泽后人,你却发如此毒誓说此生只娶我一人这般深情我如何能报啊。”
生昊儿时她虚弱的抓住他的手,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我既然是你唯一的妻子,便要恪守做妻子的本份,你不愿多娶别的女人,我独占了你所有的爱后,必要承担起其他女人的责任,至少也要给你生上四五个孩子江河山川已是你的了,我便要给你日月星辰”
每每思及此处,他都会痛苦的闭了眼睛,晴儿啊晴儿,你可知这并非我所求,又何苦一厢情愿的为难自己呢。
他在床边坐下,握住了她凉凉的手,轻轻抵至额间,重重的叹出一口无奈。
忽觉她的小手微微动了一下,他紧张的轻声唤道:“晴儿,我来看你了。”
床上那人眼睛抖了抖,眯起一条缝,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夫君”
是的,是他的晴儿,他的晴儿从来都不会称他为陛下。
她嘴唇煽动,似乎说了句什么,陈峪没有听清,只得劝道:“你身子太虚弱了,且安心静养着,等精神好些再说吧。”
她闭了眼,微弱的摇了摇头,手臂微抖扯着他袖子:“我”
“好好,我听着便是。”他听话的躬下身子来。
“我对不起,真的无法报答,这这孩子,一定要生”她深深吸入一口气,仿佛聚起了全身的力量:“无论如何,孩子一定要生下来。”
还在说孩子,还在说孩子陈峪突然血气上涌,满腔的怒火终是没有忍住,重重的爆发出来。
他用力扯开她拽住的衣袖,站起身来喝道:“怎么还在提这等事情你明明知道朕在意的不是这个,朕要的也不是这个你为何总是在这个上面纠缠不休”
“孩子,朕要那么多孩子做甚”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视自己的身体为儿戏,一次又一次的故意倒掉太医给你的避子汤药,你当朕是傻子毫不知情么你可知你犯的是欺君之罪么”
他矗在床边,怒火冲冠的看着她。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吼她,第一次在她面前称朕,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份压她。
那女子痛苦的闭了眼睛,泪水一颗一颗滑向枕边,如世间最美好晶莹的宝珠。
“你倒是说话”陈峪微微平静下来,立即后悔了刚才的语言失当。
她用力咬着唇,张开双眸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副你如不答应我,我再也不要睬你的样子。
他的睛儿,那就是他倔强的晴儿。
片刻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床榻边:“好,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她听到这话,终于笑了,可那眼泪仍旧流淌不休:“国之帝王一言九鼎。”
“是的,我答应你了,定会做到。”他将她两只手牢牢抓在掌心,心下已然绝望。他已知道了,那一定是她遗世的心愿,只怕再不消倾刻,便会香消玉殒。
苦撑了几十年,你终就还是未能与我白头到老。你大婚时的诺言确是实现了,可我的呢
那女子怔怔的望着华丽的纱幔顶部,喃喃道:“对不起,来生我再陪着你”
他闭着眼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苏大夫。”
苏悯上前一步,脸色如纸,双肩瑟瑟颤抖:“臣在。”
“可有办法让皇后生下这孩子。”
他接过昭晴的手,捏了脉博,垂了头颤声道:“娘娘已经”
陈峪抬头望着绘了百鸟朝凤的梁顶:“朕知道,现在朕只想要这个孩子好好活着”
“胎儿现已足月,臣有一术,可令孩子安然出世,可是娘娘的贵体就”苏大夫的身子伏在地上,额上冷汗簌簌发抖,那滔天大罪他并不害怕,他担心的却是别的东西。
“管不了那么多。”陈峪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这个孩子要是没了,你们就通通拿命来抵”气沉入海,君王威仪毕现,压的房中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此术太过血腥,还请陛下回避一下。”苏大士心中一横,左右不能两全,便是天大的罪过也要完成啊。
终归是她所想,罢了。
陈峪转身出得房去。
厅中陈岄牵着素言的手,依旧在原地杵着。
陈峪看着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微皱了眉,沉声问道:“公主呢”
“回父皇,妹妹睡的香甜,让奶娘抱回去了。”陈岄毕恭毕敬的站着那里,垂目而答。
陈峪再不问话,把自己放到椅中,气息顿时萎靡放松下来,一瞬间竟像苍老了十岁。
所谓老,不是时间的长久磨励,也许只是某一瞬之间发生的故事。
看看陈岄依旧紧张拘束,不由心下怅然:“岄儿过来,陪父皇坐一会儿。”
陈岄抬起头看着颓然萎靡的父皇,满脸不可置信,仍兀自站着不动。
“来。”陈峪冲他招招手后,他才轻轻应了一声
原来天家无情,连和自己的父亲坐上一会,都能让这半大的孩子受宠若惊。他也许是个好帝王,但真的不会做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