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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门口传来珊瑚慌张无措的声音“二爷请回吧,二爷你不能进去哎”
听声音那人显然气急,一把将珊瑚推开“二爷我进自己的屋子,什么时候轮到你管”
“哐”地一声门被撞开,那人冲进里屋。墨绿色的水晶珠帘一阵乱颤。
子虚看向门口,那人立在珠帘前,死死盯着自己,目光充血。喘着粗气,犹如一头受伤的兽,毫无半点方才院中的倜傥。他身上还带着屋外彻骨的寒气,屋子里平和的暖气被他搅乱,面上微红,隔着老远依旧可以闻见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他扫了一眼地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咬牙低吼,“怎么,这么急着走”
她垂眼不去看她,攥紧手心的衣角没有答话。
他终于被她的沉默激怒,冲上前来捏住她的双臂,力气大的似乎要将她捏碎。
一字一句,“顾子虚,你告诉我,嫁给我,你后悔了是吗”
她心上剧痛,抬眼瞪他。放任眼泪流了满面,好容易找到个地方结结实实痛哭一场却在这境地。
对上他的眼,声音轻而决绝。
“是。周慕筠,我后悔了。”
、赐婚一
崔玉贵将手里头的拂尘别在腰上,抬袖揩了揩额头上淋漓的大汗。抬眼望了望墨云滚滚的天,太阳叫不断移近的乌云密实地挡住,偶尔漏出几丝金线,刺进眼里,没由来心中乱鼓雷动。
仲夏闷雷,风雨欲来啊。
扶腰在玉成门的台阶上坐下歇了歇,心下着急,这周大人怎的还不来
四下张望了一圈,正巧经过一队执勤的侍卫,随手扯住一个,“你,快去宫门口瞧瞧,天津来的周沛遗周大人和二公子到了没。记着,马车到了宫门口立刻就跑回来告诉我。”
小侍卫点头称是,握紧腰刀向宫门口跑去。
这一日巡逻领队的是守门的小将庞旭,这小子自幼习武,本事不小心气也高。早就对这份镇日只在紫禁城巡逻的差事腻味了。听了话头说的是天津练兵的周沛遗周大人,脑筋转了几圈,打发掉跟班。
凑进崔玉贵跟前,掏出胸前前日搜刮来的胭脂盒,掸了掸陶罐子上头本就没有的灰尘塞进崔玉贵擦得雪白的手里。
“前儿得的,扬州产,我瞧着配公公您再好不过了。”
崔玉贵站起身冷眼把玩了几下,盒子触手冰凉柔腻,方打开盖子就闻见里头的茉莉香。翻过来一瞧,呵,果然。
挑眉斜瞟了一眼跟前黝黑的国字脸,“哟还是谢馥春的呢这可是好东西。说吧,憋着什么坏水呢”
庞旭赔笑,“坏水在您老人家跟前,我们这些鼠辈哪敢有那坏心思。只是方才听公公说,像是在等一位周沛遗周大人来,小的以前就十分仰慕那位在天津练兵的大人。那位大人,一般可以轻易来京,这不,就想问问,这是怎么个境况呀”
崔玉贵抽出腰间的拂尘往那小子头上砸了一下,“这可是老佛爷的旨意,你也敢打听咱家不知。”说着竟将头扭向别处,不再言语。
庞旭赖着脸腆上去,“公公,就烦您开个金口吧。谁不知道您是太后老人家跟前儿的红人,您要不说,我可没人打听了”
这话说得崔玉贵心里舒坦,哼了一声,招他把耳朵贴过来,轻声道“太后老佛爷这是想给周二公子保媒呢。”
庞旭心里一动,这是要往人家府里插人呢
刚想说点什么,就见方才派去的小侍卫匆匆赶来。
“公公公公来了,到门口了,照着速度,不会儿就到了。”
崔玉贵瞪了眼,拂开庞旭等人,拎了拎领口“可算是等来了。”正说着,天上突下倾盆大雨,夏日的雨来的迅猛。直直浇下来,兜头就成了落汤鸡。一群人赶忙躲到门檐下,远远看见一辆鎏金顶的马车在大雨里疾驰而来。
马车在玉成门口停下,下来一位穿着西装的短发公子,撑着伞接下马车里的周大人。庞旭细细看去,传闻里练兵如神的周大人一身官服,留着两撇八字胡,手中抱着一个梳妆盒大小的紫檀木盒子。面容亲切平易近人,可真走近了,却自有一股凛然威严。
而他身旁撑伞的周二公子,更是不尽风流,头发用梳得一丝不苟,身形挺拔。就男人的眼看来,竟是比女子还要秀气几分,但通身的气宇轩昂却让人不可忽视。京城市井早有传闻,这位周二公子可与自己这样的武夫不同,长于诗,工书法,听说还精于鉴赏,是一位实打实的大才子。
崔玉贵赶忙迎了上去。“哎呦您二位可算是来了”躬身抬手引着二位进玉成门。
周大人笑道:“路上耽搁,让公公久等了”
“呵呵呵这是哪里的话,周大人为国事操劳,奴才等等是应该的。”
周大人对这谄媚微笑以对,一旁的周公子掏出一块西洋的雕花怀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赐婚二
崔玉贵双手捧着,嘴咧成一道大口子。“周大人真是无功不受禄,奴才可要给周大人和公子贺喜呢。太后今儿诏了成亲王家的颂珉格格来宫里照相,看来周大人府上好事将近了呢。”
崔玉贵八面玲珑的人,自然知道当今形势,自洋鬼子入侵窃走我半壁江山,朝廷根基愈发不稳,这些个大臣更是手握重权不容小觑。而这位周大人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短短几年连升三级。
这人情,顺口就卖了。
周慕筠和父亲相视一眼,欠身道“公公请”
庞旭以往对这位周大人只闻其人不见真身,好奇得紧。连忙寻了伞给崔公公打着,跟上去。
又过了刻把钟,到了太后所处的荣成殿。
雨势渐渐小了,为这一路上的浓翠洗刷的干干净净。合欢花落了满地,铺在脱了皮的砖上,新旧不明。
崔玉贵上前开了殿门,“二位,请吧。”
周慕筠跟着父亲进入殿中,皮鞋上的水珠落在黑色反光的大理石地板上,集成一小块水渍。穿过大厅九根盘龙的金柱,进入偏殿。
入眼是太后正和几位福晋格格照相。一群人紧靠在一处,后头高挂着“大清国圣母皇太后万岁万万岁”的横幅。
周慕筠跟着父亲跪下拜见“臣周沛遗携次子慕筠叩见老佛爷。老佛爷千秋万安。”
正中间软垫上穿着金黄色旗袍的太后挥退下照相师,“周卿免礼。”
这便是如今把持朝政的西太后,一个处在大清朝权力中心的女人。目光锐利,似笑非笑。斜靠在铺着螺纹软垫的榻上,指上带着金银做的护指,精致尖锐。臃肿的身体堆在一处,浑身透着腐朽之息。
一众女眷各自散开在一旁的黄梨木椅上坐成两排。
周沛遗上前一步,打开手里的紫檀木盒子,露出里头的物件“臣偶得一块上好的莲花碧玺,特献给老佛爷把玩解闷。”
崔玉贵下来将碧玺呈上